“难道我们对所有外商都征收高额关税吗?”
李世民堵死了李承乾想打贸易战的想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应对?”李承乾放弃了:
“请父亲明示!”
“问题是钱多物少,那还不简单?征收实物关税!”李世民道:
“外商若将货物进入我国售卖,那就在入关时不收铜钱,而按税率征收其货物;
“外商若将采购的货物带出关,同样如此,将其所采购的货物按出关税率征收即可。”
这差不多就是和租庸调换了个个,租庸调从实物税变货币税,关税从货币税变实物税。
“这是……”李承乾思考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鼓励商人将实物留下,钱币带走?”
“正是。而且——”李世民狡黠地眨眨眼睛:
“而且商人是喜欢实物税的,省去了他们出售换钱的麻烦。商贸更兴盛,他们还得谢谢咱呢。”
这样一来,超额输入的铜钱就都收到了朝廷手里,而更多的商品又能重新在大唐的市面上进行流通。
以税收工具,达到了控制货币和实物流向的效果。
李承乾沉思片刻,不由得抚掌而笑:
“到底是父亲,轻巧的一番安排,便能化解这番危机。”
“李明处理钱荒时,我也全程在旁,总能学个一招半式的。”李世民毫不避讳地说道:
“处理此次钱荒的方法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便是依计执行。”
李承乾一拱手:
“是,父亲。”
“还有,你刚才的承诺别忘了。”李世民兴致勃勃道:
“军权,给我。”
李承乾顿了一顿。
他还没有回答,李世民便话赶话地说道:
“你现在这么用兵是不行的,和李明在中原一带对峙,对你相当不利。
“中原是你的核心地区,但不是李明的核心地区。如果中原局势紧张,对你的经济很不利。如果发生大战,更是你难以承受的损失。
“但李明不一样,他的统治核心在辽东和高句丽,和主战场还隔着一个齐鲁和河北。”
李世民客观地评价道,不顾儿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况且,李明的治理水平比你高得多。
“就算拖着不打,时间一长,此消彼长,你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迟早被他消灭。”
真相才是快刀,一通大实话把李承乾说得快自闭了。
“不过,只要你听肯听从我的军事调动,便可以助你打破僵局,或许能挣到一线胜机。”
李世民蔫儿坏地挑挑眉毛,活像一位兜售什么奇怪商品的奸商:
“如何,你要听吗?”
李承乾的脸上闪过纠结之色,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作揖道:
“我的一切、连身体发肤都是父亲给的,难道还有不服从的余地吗?”
一听就很不情愿。
不过脑梗了的李世民也不管儿子情不情愿,就当他同意了,即刻下达命令:
“立即集中全国的战船,并且搜罗民间的远洋船只。”
李承乾听得一惊:
“父亲您要打海战?”
“不是。”李世民神秘地笑笑:
“有人会替我们打的。”
…………
李承乾走出了母后的梳妆间,没有立刻回到书房,而是靠在墙边大口喘气,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他能听见房间里传来的些微声响,是李世民欣喜若狂的笑声。
“李明,哈!我要揍得你跪下叫阿爷!想要皇冠是吧,你自己得凭本事来拿!哈哈!”
啪……李承乾右手扶额,心里一团乱。
他的左手扶着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媚娘,或许不是今天……那老头还有些用……”
李承乾无声地喃喃,脸上纠结得扭曲起来。
是的,父皇最后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他,并且给予了他许多忠告。
但是这并不妨碍李承乾仍旧视他为仇敌。
因为父皇是他从小到大的阴影,他一切问题的根源。
归根结底在于,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纯粹把嫡长子当成了传承皇位的工具。
从小对他父爱过少、管教过多,过于严苛。
一个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娃娃,一天十二个时辰被魏征、杜正伦、于志宁、张玄素等一票铮臣盯着,举动稍有不合便被一顿“犯言直谏”。
那些可是能把李世民都搞破防的刀子嘴啊。
在这一票名臣的重点关照下,李承乾的童年可想而知。
这样的教育很难不适得其反,李承乾的行为开始乖张荒诞,父子之间也产生了深刻的隔阂。
如果只是教育问题,还则罢了。
李世民非但不收敛,还给亲儿子玩起了“压力测试”,在李承乾身后放了个李泰追着咬。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钢筋,直接导致父子感情名存实亡。
后续再怎么弥补也缝合不了的那种。
根据他的计划,回到长安顺利登基以后,他有很多办法让这位一生之敌“自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