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父何曾抱怨过?”
“据学生所知是没有的。”
“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是需要面对选择的,是人,都不能脚踩两只船,这对于他们而言,其中有一些人的确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的父辈就在许都,而他们的父辈呢,有些的确需要考虑的更多。”
“但真说起来,铄弟,衡弟他们就公平了?早在江淮一带出乱前,学生把他们派去文则、子敬麾下历练,干好了继续历练与磋磨,没干好就滚回许都去。”
“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更别提去征伐荆南,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风餐露宿都是其次的,时刻处在危险之下,要考虑到很多,可直到现在,他们可曾写过一封信,向学生抱怨过一句?”
“没有。”
“所以老师,即便是学生,能够维系一个相对公平的氛围,这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学生需要的是一帮跟学生,跟父亲,跟曹氏一心的璞玉,而非是身在曹氏,心却在别处的,这样,学生没有必要为敌人培养,老师觉得呢?”
贾诩没有说话。
这其中暗藏的道理,他如何能看不透彻。
可是有些事情吧,贾诩觉得还是太急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荀彧,如果让他知晓自己的子嗣,要去做一些事,他这心里到底会怎样想?
对荀彧这个人,贾诩接触的不多,但他却了解荀彧的复杂,可另一方面来讲,荀彧在曹氏还处在很特殊的位置上。
“在许都的这些人,不,更为准确的来讲,是处在汉室中枢的这些人,其中有不少啊,跟现实脱节太严重了。”
在贾诩思绪万千之际,曹昂向前探探身,双手按着短案,眼神坚毅道:“他们对底层是毫不关心的,甚至是冷漠的,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有的只有算计与利益。”
“但是他们却忘了一点,曹氏能在官渡一带,在青州一带击败袁氏,恰恰是靠的这些底层群体!!”
“当然,学生并不否认,在这过程中父亲身边的人,还有学生身边的人,一个个所立下的功勋。”
“可问题是他们却看不到,他们总是很自信的认为,即便是靠他们,也同样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呵呵,这是何其讽刺的,老师应该懂得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吧,学生这一次就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作民心所向!!!”
贾诩的表情有些变化。
曹昂的话,勾起了贾诩尘封许久的记忆。
曾经的他何尝不是揣着兴奋与热血,以孝廉之名赴雒阳为郎,但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冷眼与嘲笑,甚至他险些病死在雒阳,经历过生死的贾诩看透了,贾诩知道他的出身,特别是西凉籍的身份,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进展的。
贾诩的心,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冷的。
也是这样,使得贾诩想了很多。
“老师,其实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打打杀杀,换个角度就能把问题解决。”曹昂撩撩袍袖,露出一抹淡笑道。
“朝中的一些人,不是觉得我父没有资格就任丞相吗?那好啊,那就把人给增多,叫许都的百姓,全都讨论起此事,叫他们评论下,我父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许都的百姓,甚至颍川的,整个豫州的,乃至是荆扬徐青兖诸州各郡众县,这可都是汉室的子民啊。”
“真要是闹到那一步,学生倒是要叫一些人知道,整个天下的民心到底是向着谁的,到底是看重谁的!!”
贾诩的眼神变了。
直到此刻,他才知眼前这位学生,到底是在谋划什么的。
吱~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典满、许仪他们走了进来。
“公子,人都走了。”
在曹昂的注视下,典满、许仪作揖行礼道。
“嗯。”
曹昂神情自若道:“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们就领着天策卫,看他们的表现怎样。”
“喏!”
二人当即作揖应道。
可随即,典满却抬头道:“那公子您……”
“这段时日,某累了。”
曹昂淡然道:“就在府好好休整。”
“好。”
典满这才放心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