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闫埠贵在心里默默叹息。
吃完饭,闫埠贵习惯性地走到院子里乘凉。
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映照出不同的生活图景。
中院何家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正在播放革命歌曲;后院刘家窗口飘出炒菜的香味,隐约能听见刘光天字正腔圆地念着什么;就连耳房的裴家,也亮着明亮的灯光——裴老大去年托弟弟的关系,弄到了个台灯,看书再也不费眼睛了。
闫埠贵抬头看了看自家窗户,昏黄的灯光下,老伴正在缝补衣服,小女儿趴在桌上写作业。
大儿子的房间黑着灯,不知道今晚还回不回来。
一阵风吹过,带来不知谁家炖肉的香味。
闫埠贵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晚饭那点稀粥和窝头早就消化完了。
他摸出最后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里停留了好久才吐出来。
"凭什么他们都过得那么好..."这个念头又一次浮现在闫埠贵脑海中。
他知道这样想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
每次看到邻居们添置新东西,或者听说谁家孩子有出息了,他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子,酸得难受。
闫埠贵想起上个月街道组织的学习会上,领导说要"反对资产阶级法权",要"共同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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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看这院子里的情况,差距不是越来越大了吗?
那些有门路、有文化的家庭,日子越过越好;像他家这样没背景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烟抽完了,闫埠贵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夜已经深了,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闫埠贵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鞋底摩擦着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心里盘算着:"学校这个月工资该发了,除去买粮食的钱,剩下的够给老二准备彩礼吗?"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门口。
推开门时,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片银白。
两个儿子在高低床上睡得正香,小女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蹑手蹑脚地摸黑脱了衣服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儿子的婚事花了那么多钱,现在老二也要到了年纪..."闫埠贵翻了个身,木床发出"咯吱"的响声,"我这教书匠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涨啊..."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腾,像一团乱麻。
窗外,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洒在四合院的屋顶上,给整个院子披上一层银装。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色的寂静。
"老闫,你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到底怎么了?"杨瑞华迷迷糊糊地问道。
"唉,我这哪儿睡得着呀!"闫埠贵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这院子里现在三四个大神,我们要拜哪个大佛,才能把孩子们的工作给安排好!"
杨瑞华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你这一宿没睡就琢磨这个?"
"可不是嘛!"闫埠贵坐起身来,压低声音说,"老二眼看着就到结婚的年纪了,工作还没着落。老大在厂里也就是个看仓库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杨瑞华沉吟片刻:"老闫,你别嫌我多嘴哈!秀秀刚来院子里的时候,咱们跟人家交好,但后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闫埠贵打断道,"不就是觉得我小气吗?可当时她确实是占着咱家股份不干活啊!"
"问题是,"杨瑞华叹了口气,"后来人家干什么都不带咱们了,你承不承认?!"
闫埠贵沉默地点了点头,月光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杨瑞华接着说:"再说何大清,咱们之前想把毛豆腐供给轧钢厂,你嫌他要的太多了..."
"那本来就不赚钱嘛!"闫埠贵辩解道。
"可你看看现在,"杨瑞华掰着手指算,"人家在厂里混得风生水起,咱们连句话都说不上。老大找工作的时候,咱们已经求他一回了。你再要让他帮孩子们找工作,我看不是那么容易。"
闫埠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孩子们就这么耽误了吧?"
"我觉得,"杨瑞华压低声音,"咱们得找刘海中和易中海。他们现在都是八级钳工了,尤其是刘海中,还出国进修过。"
"可咱们跟人家也没什么交情啊..."闫埠贵犹豫道。
"交情可以慢慢处,"杨瑞华说,"我看刘师傅最近总爱下棋,你不是也会下两盘吗?"
闫埠贵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先套近乎。"杨瑞华点点头,"就算是花点钱,给孩子买个工作也值当。咱们现在不是也是没有门路么?"
两人正说着,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
闫埠贵望着渐渐泛白的天色,长叹一口气:"唉,这一宿又白熬了..."
杨瑞华拍拍他的肩膀:"快眯会儿吧,天都快亮了。明天我去买点好酒好菜,你带着去找刘师傅下棋。"
闫埠贵点点头,终于躺下闭上了酸涩的双眼。
但心里的愁绪,却像这四合院里飘散的晨雾一样,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