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机无常,我自洞明

所以此刻,他一下子便拿出许多辛金料来。

他挑挑拣拣,拿出了一袋「白露沉砂」和一盒「蝉衣金片」。前者是白露渗入山阴处的碎金而形成的辛金,性软而易造型。后者是蝉蜕与地下的金石交融而形成的辛金,性韧而不易断。

两者交融用来做网应当是比较合适的。

而这,就是程心瞻修行万法同参的好处了。

因为丹器均有涉猎,所以可以自己炼宝,因为精修五行三剑,所以身上常备金料,因为通晓阴阳,所以更能分清庚辛之别。

待炉热,程心瞻便把金料投入炉中,再祭出葫芦,葫芦吐出一条火龙,盘旋在剑炉之下。

要炼辛金之器,自然起的是丁火,以文火慢煅。

因为时间很赶,更不能出错回炉,所以程心瞻炼得很小心,整整练了三天三夜,直到初八的早上,才把辛网炼好。

因为错过就要再等十二年,所以程心瞻也做足了准备,一次便炼了三张,好在天随人愿,一切都还顺利。

而承露瓶,也就是铅锡瓶,炼制起来就更简单了,以铅锡之料投入火炉中快速塑形,而佛经里说的最难的在铅锡瓶上刻画秘符,在程心瞻这反而是最简单的。

他以刻刀雕符,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三件承露瓶炼出来了。

随即,他便起身收炉,出了山,但是护山大阵他却没有散掉,因为随时有可能回来重新炼网。

出山后他继续往东走,因为高山雪多,风中带雪,不好判断成霜时机。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让他找到一片合适的旷野,东西向无大山遮挡,适合采风。

这里是一片溪泽,水草丰茂,不过天气转寒,花草已经有些干萎,大多泛黄了,想来再被秋风刮过几次,就会彻底凋零了。

不过枯荣是阴阳轮转,无需哀愁,等到来年,这里又是郁郁青葱了。

程心瞻找了一处石头坐下,地处西方,又是深秋时节,这里金气浓郁,程心瞻便摄食金气。

不多时,天完全黑下来,群星一一点亮,程心瞻便发现这里的星河格外璀璨,他猜测或许是这里地高人稀的缘故。

等临近子时,他发现从西边刮来的秋风愈发冷了,即便是他也感觉遍体生寒。

子年深秋、寒露子时,阴气至极,阳气初生,这是天数使然,无关修为。无论是裹着秋衣的凡人,还是披着法袍的高真,都会感觉寒意侵体。

程心瞻也停下了食气,《黄帝内经》有言:「子时一阳生,潜龙勿用。」,这个时候寒气太重,不宜食气入体了。

他全神贯注看着地上的伏草,只待落霜的那一刻。

可明明子时已到,寒风瑟瑟,却不见白霜成形,眼看玉兔飞走,时间急逝,直到丑初,程心瞻也未见一点寒霜。

一夜无用功。

好在程心瞻心态比较好,心知如果真有这般简单那也不至于让朽寿禅院断了传承。

他端坐着,一动不动,继续修行风法以及感悟风煞,想要与风更亲近一些。

这转眼又来到了第二晚的子时,他元神出窍,神念广覆这片旷野,以期第一时间能察觉到白霜的痕迹。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今夜又未见寒霜。

此后,玉兔又现身了六次,他也足足在这旷野里摄了七天的紫,即便是在九月十五寒露这一天,仍久未见白霜的痕迹。

这夜子时已过,已经是九月十六了,按理来说今夜寒气最盛,应当是最有可能采到衰风的,后几天的希望就愈发渺茫了。

而虽未结霜,可秋风也未曾歇过,在旷野里呼呼的吹着。吹的溪水荡碎月影,吹的草木折腰低伏,不过吹到程心瞻的脸上,却只换来他展颜一笑,随即便听寒风将他的吟唱散遍整个旷野,

“天机如絮乱沾襟,半点不由世人擒。”

如果此时他把哭风僧放出来,后者定然能感同身受,衰风采撷何其难也!实在非是人力所能干预,十二年苦候,往往到头来一场空。

而此风对程心瞻还是锦上添花,对于专修此风的,如果不是师长手里有盈余,能将此风代代相传,那只要断了一代,传承就危险了。

毕竟谁会在修行的初期,花十二年去等风呢?而一旦错过,那又得等十二年。

然而此风的稀缺,又决定了无论谁的手里都不可能有太多的盈余。

这也无怪东西两地的此风修行路都不约而同走向断绝。

不过要是秋风认为程心瞻这是在有感天机无常,抱憾愁叹的话,那它就错了,便听道士下一刻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