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开仅半年,却都历经了生死。对于郭黄二人的情况,洪一了如指掌,但他严令下属在汇报消息时务必“避重就轻”,故而,郭旭扬和黄伊榕均不知晓彼此几乎殒命的凶险。但他二人对于自己,却是一清二楚的。他们都曾悲恸地以为,此生将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为此饮恨闭目;他们重伤晕厥时的呓语,都在呼喊着彼此的名字。现如今,能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倾听着对方的心跳,这一切,美好得如同身处梦境那般不真实。
冰封的黄河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射着正午的冬日,明亮而不刺眼。鹅毛大雪片片飘飞,落在相拥之人的衣帽上、肩背上,柔得轻盈、白得纯粹。
铁梦筝在不远处停下身形,透过空中的点点琼花,望着紧抱在一起的榕姐姐和郭大哥,她甜甜地笑着。北牧和明斯亦识趣地后退几步,不作打扰。偶有路人三三两两的往来于冰河之上,虽会向这边瞧上几眼,却也未因此而驻足。只有姚葭,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五味杂陈。
姚葭到底是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郭大哥心中的那个“她”,只不过,比预想的时间来得更早了些。“她的确很美,武功似乎也很强。我从未见过郭大哥如此纵情、如此失态。他们的确很般配,是很般配、很般配……”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前一片迷蒙,“我究竟在干什么?在郭大哥的眼中,我已是有夫之妇。姚葭啊姚葭,不正是你骗他,自己已结鸾俦的么……”
姚葭的唇角微微扬起,笑容带着几许凄苦、几许释怀。她偷偷蘸去眼中的泪水,转身走向北牧和明斯,为那相爱相拥的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也给自己的心,留下一片禁地。“清冬寒兮雪重,六翮尽兮云空,溯洄从君兮叹相逢。”应着此情此景,她默默地暗吟着,“郭大哥,祝你们长长久久、相守白头。”
郭旭扬的下巴轻触着榕儿的香肩,双手摩挲着伊人的背部,他的拥抱炙热而浓烈,喉头滚了滚,千言万语哽在心头,他很害怕,害怕会再次失去她。一想到此,他环抱的双臂,又紧了些。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低沉的声音终是响起,“榕儿,我要向你师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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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黄伊榕的泪,始终停不下来,然泣泣啜啜的她,此刻已分不清泪因何而流。她紧贴着旭扬健实的胸膛,即便在这大雪天,她的双颊仍是热得发烫。乱世之下,重任在身,她不知明日是否便会身首异处。她与旭扬心意相通——不留遗憾,便是他二人之所想。
郭旭扬的肺部曾被轩辕剑贯穿,伤口并未完全愈合。此时他因情绪激动而牵动患处,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黄伊榕这才发觉不对路,轻轻挣脱开情郎的怀抱,急急地问道:“你受伤了?”说话间便摸向对方的腕脉。
“小伤,不妨事。”郭旭扬略显慌乱地抽开手。黄伊榕极通岐黄之术,这令他多少有些忌惮。他反手拍了拍榕儿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
“给我看,我要看!”黄伊榕眉头轻蹙,语气很坚决,“旭扬,我们就要是夫妻了,你不该有事瞒我!”话虽如此,然她伤于禤弈刀下一事,她却并未想过要告诉郭旭扬。
郭旭扬默不作声,但当黄伊榕第二次捉拿他的手腕之时,他没有再移开。
黄伊榕医术极佳,可与药王孙思邈及徒弟姚葭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郭旭扬重伤后,先后得药王师徒助其疗伤,是以黄伊榕切脉时,未能窥得全貌,也探不出郭旭扬“纯阳之体”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