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临偷偷观察那梁氏子的神情,只见他似乎有些失望,顿时心下有侥幸之心:果然,他妈的就是专门来找茬的,还好我识时务,不然受辱是小事,被人趁机殴打一顿就不值当了。
只见那梁氏子手一招,顿时有数百骑过来,将八百匹马牵上。
而此时后面的辽国八百骑在不远处冷眼旁观,那耶律子明只欲捧腹大笑,他哪里看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人家宋军也只是做了个表面功夫而已,明白人一看便知。
他就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思,他实际上对西夏军也瞧不太上,只觉得宋国窝囊,但西夏也不是什么狠角色,两国交战,不过菜鸟互啄罢了。
但他随即一愣,却见那骑士朝他们驰马而来,那骑士距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停下马,冷冷道:“你们也一样,下马,收拾东西,滚蛋。”
耶律子明顿时有些茫然:啊,不是,我是辽朝上国的啊,你怎么敢?
随即反应了过来,顿时怒不可遏,道:“大胆!你可知我们是谁?”
骑士嗤笑道:“不重要,下马,不下马者死!”
耶律子明冷冷盯着骑士,道:“你这是要挑起两朝纷争?”
那骑士笑道:“我们不过是塬上人家,国家大事关我们屁事,我们就是看上你们的好马了,你们识相点就不用挨打,要是不识相,那我们的刀也不认得你们是什么人,别废话,立即下马!”
耶律子明冷道:“辽国将士没有不战而降的,你有胆就杀了我们,到时候辽国大军南下,我看你怎么交代!”
骑士呵呵一笑道:“朝廷软弱,不欲与你们两国交战,但军中将士想要立功久矣,我猜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耶律子明感觉太阳穴在猛跳,道:“你就不怕宋廷治你的罪?”
骑士洒脱一笑道:“我们只是塬上人家,倏而来,忽而去,谁又知道我们是谁,至于这延州主官,人家现在乃是朝廷最能打的,若是辽夏两国攻来,那朝廷不用他用谁?”
耶律子明心中一突,人家这是奔着挑拨三国关系而来的,对于这些边臣,打仗才是升官最快的方式。
就如同那小苏学士,来西北之前不过一蕞尔小官,但来了不到一年,便跻身重臣行列,吃了这个甜头,人家当然是想着天天打仗!耶律子明顿时心下忧心忡忡起来,不过他忧心的不是当下的局面,而是接下来的谈判,他敏锐感觉到,这一次谈判可能不好谈了。
他们可以用兴兵来唬住汴京的那些文臣,但想要以兴兵吓唬这小苏经略,那他都可以想象得到那小苏经略听到他的威胁,然后露出惊喜之色道:“还有这好事?”
便在他忧心忡忡想着心事之时,那骑士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道:“交不交,不交就打!”
耶律子明怒道:“两国就算交战,也有不斩来使的传统,你这般折辱我们,又有什么意义?”
那骑士笑道:“你别误会,我们就是看上你们的马而已,你们所骑战马都是最好的马,这要是拿去卖给识货的人,一匹至少能卖一百贯,嘿嘿,你们这八百匹,至少能卖八万贯,那够我们塬上吃喝个数年时间了。”
耶律子明哼了一声,他自然不相信这种说辞,人家就是奔着挑拨三国关系而来,以此为捷径图谋升官发财罢了。
嗤!几百匹马而已,谁看得上这些?
既然如此,那便不能遂他的意!
耶律子明大声道:“下马!下马!收拾东西!”
辽国骑兵顿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主将有命,自然不敢违逆,将马匹交给了三千骑。
随后这所谓梁氏子带着三千骑以及新抢到手的一千六百匹马奔驰而去,转入沟壑之中消失不见,剩下辽夏两国使团面面相觑。
李秉临正要说话,耶律子明却是抢先道:“先不走了,就在这里扎营吧,李秉临,此次我们大辽是来帮忙的,所有损失,都该你们来承担,你赶紧去协调吧,给我们送来两千匹河西马。”
李秉临一听脑瓜子顿时嗡嗡响,大家都是受害人,怎么损失就该我承担了?
还有,什么叫你们大辽是来帮忙的,你们分明是来趁火打劫的好不好,先是从我们朝廷勒索了不少的财货,然后转头又要宋朝增加岁币,现在还敢跟我要河西马?
河西马啊,就算是在我们大夏内部,那也是相对稀罕的宝马,你一张口就要两千,你怎么不去抢!
李秉临心里极为憋闷,但还真不敢与耶律子明对呛,只敢低声求肯道:“河西马不好协调,这个我也弄不来,不然就换河曲马吧,河曲马也是好马,比河西马也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