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那人行迹鬼祟,被亲卫识破,还想贿赂通行,现已扣押。”
其中一名参将脸色阴沉,沉声道:“干脆利落,把人处理掉,我们没收过信,也没看过任何东西!”
杨总兵一怔,显然他也想过这个念头,但一时犹豫:“可要是朝廷追查下来,该如何是好?”
另一名参将冷笑出声:“追查?怎么追?有物证吗?有人证吗?一个瓦剌的说辞,天子会信?”
他的同伴也接口道:“总兵大人,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陛下已下诏整军,御驾亲征,连内阁都附议,整个朝堂都渴望建功立业,你若把这份供词交上去,上头反问一句,陛下该如何自处?”
“天子会为了这个停战罢兵吗?绝无可能!”
“况且,就算王峰真是始作俑者,那又如何?这不是打了王公公的脸吗?得罪了皇帝和司礼监掌印,您觉得谁能护得住咱们?”
“再者,这份供词来的太迟,若真想讲明原委,王峰为何当日不直接送来宣府?”
“等圣旨下达,战鼓擂响,再来临阵喊冤,朝廷会信他一面之词?”
“说难听些,临时抱佛脚,不值一驳。”
两个参将言之凿凿,字字入骨,说的其实正是杨总兵内心所想。
他明白,这一纸供词,根本撼动不了已启动的国家战争机器。
战争既起,谁还会回头?
倘若他胆敢将其上呈,无异于自毁前程,甚至会被扣上“动摇军心”的罪名。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战局,已经成为边将们梦寐以求的晋升通道。
不仅是宣府,蓟州、大同等九边重镇,也陆续收到了也先分投而出的王峰手书。
甚至,瓦剌还派人绕道直奔京师,企图“告御状”。
只可惜,也先低估了大明官僚体系的政治本能。
九边总兵之间并无联络,却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惊人的默契,全部选择了隐瞒。
信件不报,证人就地处置,连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们都知道,想升官,必须靠战功。
如今是圣驾亲征,诏令在身,正是“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一场摆明了必胜的战争,谁不想捞上一功、封妻荫子?
若能打出战绩,说不定还能封侯赐第,列入勋贵,流芳百世。
那才是武将的终极归宿!
在他们眼中,谁阻挡前路,谁就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