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已是战区前沿。
朱祁镇心里其实明白,瓦剌的机动作战能力极强,一旦进入战区,随时可能交战。
他心中那股最初的豪情壮志,早在日复一日的行军中被疲惫与不适消磨殆尽。
如今支撑他咬牙前行的,只剩“不让越王看扁”的执念。
相比之下,王振却乐在其中。
这里离他的老家蔚州不远,亲征一事,他私心本就推波助澜许久。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王振不是为了军功,而是为了风光。
除了金银珠宝,他最看重的,便是旁人投来的惊羡目光。
这几天,王振已在心中盘算,如何劝说朱祁镇亲率大军绕道蔚州,好在故里亲戚邻里面前好好显摆一番。
最好再带上鼓乐仪仗、旌旗招展,把这些年攒下的威风一次放足。
也正是在宣化府,朱祁镇收到了徐闻的第二封信。
当他看见信上那枚硕大的“辅国大臣印”时,心头不由得一沉。
那熟悉的朱红印记,宛如父皇当年威严的面容扑面而来。
朱祁镇心烦意乱地拆开信件,一目十行读完,眉头已紧紧锁住。
他没料到,徐闻竟然还保留着辅国大臣的身份,而且竟动用这一职位向自己发难。
按照惯例,皇帝亲政之后,这个职位应由原任者主动辞去。
可徐闻却早在朱祁镇正式亲政前就辞去了首辅之职,而辅国之印,却始终未还。
这一“疏忽”,如今却成为他名正言顺干政的合法凭据。
更棘手的是,徐闻不仅拥有身份,更有实权。
他是朝廷唯一的异姓王,又是大明政坛巨擘、军方元老,在士林与军中威望极高。
若他想要掀起一场舆论风暴,恐怕朝野响应者众,哪怕皇帝也未必压得住。
朱祁镇读罢书信,脸上未露愠色,心里却一阵烦躁。
他不是不能容忍越王的训斥,那种“父训儿子”般的口吻,他自小便听惯了。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这边刚刚在前线落脚,后脚徐闻就在朝堂之上施压,几乎不给他留任何面子。
“这是要逼朕就范?”朱祁镇心里隐隐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