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四年。
四年前他还只是个怯生生、说话带口吃的小娃娃,如今已能背诵《孝经》《论语》,起笔能写小楷诗文。
虽不活泼,却安静、沉稳,书卷气浓,显得比同龄人更早懂事。
今日朱祁镇正读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细细咀嚼。
万贞儿便在一旁低声念着:“殿下要多读几遍,祖宗们写下的这些,迟早用得着。”
朱见深抬起头,小声问她:“我以后真能‘治国平天下’吗?”
万贞儿一愣,眼神躲闪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我们念书,是为了做个好人,做个有德的人。”
朱祁镇点点头,没有再问。
他虽不明世事全貌,却能隐约觉察到。
有些人,不愿说真话;
有些梦,说了也没人信。
在这静默中,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南宫的寂静。
紧接着,一队锦衣卫鱼贯而入,甲胄森然,靴踏石砖,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朱祁镇猛然站起,脸色瞬变。
钱皇后、周贵妃等人更是面色惨白,纷纷惊呼。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钱皇后紧紧护住朱见深。
“是景泰帝要杀我们吗?!”周贵妃几乎跌坐在地。
特别是万贞儿,双手死死护住朱见深,怒视那些甲士:“沂王年幼无辜,谁敢带他走,我拼了命也不让!”
空气仿佛凝固,南宫的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带队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锦衣卫千户,拱手低声道:“奉越王殿下口谕,带沂王殿下前往王府,一切安然,请太后与皇后宽心。”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炸开。
众人先是呆滞,旋即一阵哗然。
朱祁镇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相父……要见深儿?”
钱皇后几乎泪下:“他……终于肯管我们了吗?”
朱见深被万贞儿紧紧拉着,眼神却满是困惑:“阿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朱祁镇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眼神复杂,缓缓点头:“去吧,记住要听话。”
万贞儿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含泪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