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利抬起头,咬牙看着谢安。
谢安硬把药丸塞进贺春利嘴里:“这是我刚刚去镇魔司配药房领的金补丸,可以帮你疗伤。你先吃下去,等明天我托人找个大夫来给你看好外伤。”
贺春利含泪吃完药丸,再次伏地叩首,哽咽道:“谢谢师傅!徒儿来生再给师傅做牛做马,报答师傅的大恩大德!”
谢安听的揪心,也顾不得形象,就在旁边铺满秸秆的地地面坐下,“你也不必这般悲观……”
谢安慢慢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也讲述了自己做了镇魔司总司的事情,最后道:“我翻看过镇魔司过去的案卷,像你这种情况。只需把巨鲸帮定义为十恶不赦的黑帮,死罪可免,但是流放是逃不掉的。大乾的律法就这样,为师也没办法改变着世道。”
谢安说的是实话。
莫说在大乾了,就算在前世……贺春利这种捅死人的情况都算不上正当防卫。因为匪徒的伤害已经结束了。
当然,前世还有个办法。那就是给贺春利定义为精神病……
可是大乾,没有精神病一说……甚至连精神科都没有。
“谢谢师傅!!徒儿又给你添麻烦了。”贺春利十分的内疚,随后又想起来什么,“恭喜师傅做了五品总司。师傅半辈子辛苦,过的艰难,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谢安抽了抽嘴角,抚着贺春利的脑袋:“你有一腔热血是好事,但凡事要考虑后果。更要考虑自己扛不扛得起。不过你也不用自暴自弃,为师会想办法。”
谢安走了。
匍匐在地上的贺春利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泪水决堤。
……
谢安没有回家,而是在镇魔司的东南别院落脚。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帮贺春利脱罪。
最后还是雨荷提供了一个思路,“我翻看过镇魔司过去的大量案件,这种情况大部分都是流放。但有个办法……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谢安脑回路一下就打开了。
前世虽然没有戴罪立功的说法,但是有立功减刑的惯例。
这世道对这一块更为粗暴,可以将功折罪。
雨荷说,“不过戴罪立功……需要陛下特批。只有陛下才有权力允许臣子戴罪立功。其他官员是不能僭越做主的,最多只能向陛下请求,最后仍旧需要得到陛下的批准才行。”
谢安心中了然。
整个大乾的律法都是以皇权至上和皇权专制为基础,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一切以皇帝名义发出的指示都被赋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朕即法律”,不允许有任何违抗!
可是,谢安也不认识景泰陛下啊……
雨荷这时候道:“其实……老爷可以找长公主帮忙。长公主只要向陛下开口,陛下肯定同意!”
谢安立刻坐直了身体,思忖起来。
一直以来,谢安都不太想和长公主走的太近,就是不想卷入朝堂斗争之中。
但是眼下,谢安也觉得这是贺春利唯一的活路了。
流放?
一路苦寒,真就有活路?
不见得的。
虽然谢安也曾想过要不帮到这里就算了。可是脑海中始终浮现出当初卒中在床时候贺春利尽心伺候的样子。
能这样侍奉一个将死老人吃喝拉撒的,便是亲生儿子也不一定能完全做到。
最终,谢安还是没办法就此不管。
如果雨荷没说这话,如果谢安没想到这个办法……谢安也就如此了。
可如今知道了。
谢安没办法不做。
良心,过不去啊!
“雨荷,磨墨。”
……
翌日清晨。
天光微曦。
陈铁早早来到东南别院,拿了一叠厚厚的供词和册子。
“谢总司,经过昨晚的秘密摸查,证据确凿,巨鲸帮的确十恶不赦,坏我大乾根基,欺我大乾子民。是一件大案。可以定义极恶黑帮,可剿灭。”
谢安松了口气,翻了翻册子和无数人的供词,“有劳陈副司。”
陈铁却深感内疚,“我怀疑巨鲸帮和朱刘两位差司,以及县令周立有所勾结。但还缺乏关键的证据。甚至,我感觉他们勾结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若是挖出来和长生教有关,可以定性为一个小功。”
谢安都愣了一下。
这还能牵扯出一个小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