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种新政,一旦真铺开了,必然会掀起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
想想后世的王安石吧。
为了变法强国,青苗法、市易法、保甲法桩桩件件直指积弊。
可结果呢?
朝堂上新旧党争不断,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民间豪强煽动百姓闹事,好好的利民之策成了众矢之的。
最后新法七零八落,王安石自己也落得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所以李北玄深知,这新政一旦推行,必然困难重重。
首先要面临的,就是商人反弹。
那些在旧制下做惯了局中人、油水流得顺的商户,会把他高蔚生恨到骨头里。
谁愿意乖乖纳税?
谁愿意看着银子进国库、而不是进自己袖口?
章程若行,诸如哈桑、扎西这些大商,表面上说支持,一旦真正落到他们账上,怕是要连夜散货跑路。
再者是旧官场压制。
安西虽偏远,但朝中派来的监司、上头盯着的钦差,可都不是吃素的。
他这章程里,可不仅仅是收钱的事,还有裁冗员、重稽核、设民审会这些玩意……
哪一个不是在动人家固有权利?
动了利益,必遭反扑。
还有军中震荡。
将领吃空饷、兵丁虚报、私囤物资,这些潜规则李北玄心知肚明。
章程一推,军中旧弊要清,必然得罪一大票人。
若不是高蔚生亲自坐镇,这兵饷都未必发得下去。
更别提百姓疑惧。
一朝变法,最先遭殃的往往是老百姓。
他们看不见背后的算盘和逻辑,只知道这年头又变了,新税又加了,旧规又废了。
百姓会怕,会怨,会逃避,甚至可能有人趁乱造谣生事。
他知道这一切。
他早算过这些。
他不是不想改,是不忍高蔚生一个人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