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道圣旨下达,执失雅就明显变得心神不宁起来了。
这个丫头聪明得很,眼睛又亮又准,怎会察觉不到那一道诏书里,唯独没有李北玄名字的蹊跷?
她不是不想问,而是一直在憋着,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但李北玄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他宁愿她忙得团团转,拿着笔在纸上推敲遣词、苦思构句,也不愿她皱着眉头,一遍遍地猜、一次次地问:“是不是我连累了你?”
这不是她的错,跟她也没半点关系。
可只要她往这方面一想,她自己便会受罪。
哪怕他百般安慰,她心里也终究会落下疙瘩。
她心思敏锐,念旧重情,又太年轻,太在乎他。
他若一句“莫要多想”就能让她真的释怀,那她就不是执失雅了。
所以李北玄索性顺水推舟,干脆给她安排一份正经事做。
谢恩表,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又难写得要命,正好够她一路忙个不停,暂时把那点烦恼和疑问都抛诸脑后。
她越纠结用词遣句,他就越放心。
反正李北玄想要挑毛病,哪里挑不出来?
这一封谢恩表,应该足够让执失雅忙到回京了。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车厢后就传来了纸张翻动的脆响,
接着是重重的叹气:“‘臣闻圣德如天’……不行不行,太俗套了!”
听到这话,李北玄差点笑出声,憋得肩膀直抖,连忙用袖口掩住嘴。
而那边,执失雅像是下了狠心,笔尖在纸上沙沙疾走。
突然又“啊”地轻呼一声:“不行,这一段太谄媚了,显得有点假了!”
李北玄听得更乐了。
干脆靠着车壁,把脸埋进袖中,肩膀一抽一抽,快要憋出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