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赢了,就得这么谈

当然,历史上的宋朝,因为有大量的汉儿效忠辽、金,也不信任这些汉儿。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汉儿,身处夹缝之中,既不被故土所接纳,亦难获新邦之真心,仿佛命运的弃子,在历史的长河中漂泊无依。他们或出于生计,或迫于时势,不得不依附于强权之下,以求得一线生机。然而,这份生存的代价,却是灵魂的扭曲与归属的迷失。

而左企弓就是典型的汉儿,并且是典型地对胡人忠心耿耿的汉奸。

在北上之前,熟知历史的张纯,就跟赵俣谈过汉儿的问题。

后来,赵俣又拿汉儿的问题跟曾布等人讨论过。

最终,赵俣君臣达成共识,于汉儿要区别对待。

也就是,对赵良嗣、李处温这样心向赵宋王朝的汉儿,要充分接纳和信任;而对待像左企弓这样心向番邦的汉奸,要坚决打击,绝不留情,甚至是除之而后快。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郑允中已经确定,左企弓就是赵宋王朝要除掉的汉奸,所以他对左企弓这个注定了要死的汉奸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再者说,哪有正使在场,跟副使纠缠的?

这可是谈判的大忌。

萧奉先倒是很好说话,他立即就将国书拿出来,交给郑允中。

郑允中拿到国书,立即就去交给曾布、韩忠彦、苏辙、蔡卞这四位宰执。

曾布四人一看,耶律延禧给赵俣的国书中,有大段的狂悖之言,而且多是指责叱呵之语:

像是,“贵朝不度德量力,不审天时人事,今与西夏交战,还敢触我大辽天威,自寻死路!”

像是,“辽宋两朝因《澶渊之盟》和平百年,宋朝是礼仪之国,今不顾友好盟约,率先举兵北上,兵出贵在有名,不知宋兵缘何至此?”

又像,“今你朝率先举兵临边,攘夺民土,破坏盟约在先,我大辽必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兴师问罪,以雷霆万钧之势,以正天道。望你悬崖勒马,速速退兵,归还所占城池,再归还占夏疆土,再谈和约,否则天威难测,后果自负!”

如果是宋军大败辽军之前,辽国拿出这样的国书来威胁赵宋王朝,兴许真会给赵宋王朝一定的压力,毕竟,那时宋辽两国还没有正式交手,辽国的威慑力还在。

可是三天前的那两战,宋军全都大获全胜,还生擒活捉了耶律斡特剌,这别说曾布和蔡卞这两个主战派了,就是保守的韩忠彦看到这样的国书,都忍不住说道:“如此国书,安敢进呈,还给辽使罢,让他们回去,重新措辞,再来议和。”

甚至就连苏辙都说:“北朝徒夸兵众,不想天理不顺,人无斗志。前日之战,遭我军迎头重击,损兵折将丢盔卸甲,主将沦陷,望尘而逃,今日却献如此国书,徒增笑柄。”

倒是曾布说了句公道话:“他二人来前,辽军还未吃此败仗,故有恃无恐,方有此国书,经此一败,若教北朝重修国书,必不敢如此。”

蔡卞更是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那萧奉先既已知如今形势,当果断毁掉国书,以免激化矛盾,为北朝招惹大祸,不想,他却连此等亟智皆无,可悲可叹,如此人物,竟也能成为北朝栋梁,受北朝皇帝器重,合该我大宋中兴。”

四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国书拿给赵俣看,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曾布代表另外三位宰执,去将国书上的内容很委婉地跟赵俣说了一遍。

赵俣听完,对曾布说:“爱卿看着处理罢。”

仗打输了,曾布要是不会谈,还有情可原。

这仗都打赢了,曾布要是还不会谈,那他也就白在官场浮沉了几十年。

随后,曾布找来郑允中和马政,对他二人交代一番,就让他们带着辽国的国书去见萧奉先和左企弓。

郑允中和马政一见到萧奉先和左企弓,就把国书还给了萧奉先,别的话什么都没说。

左企弓这个蠢货,见郑允中和马政不说话,竟然还有脸问:“贵朝看过国书,做何感想?”

郑允中很冷淡地说:“你要何感想,立斩下你二人头颅,挥师北上,灭你朝宗庙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