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将银簪插回发间,簪头的粟米穗坠子轻轻晃动,“这缺口是给烟火气留的。你瞧——”
远处粮仓顶的炊烟正袅袅升起,麻雀们衔着稻穗掠过星空,缺角处竟真的被人间灯火填得满满当当。
陆澈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粟米饼,饼上还印着他掌心的纹路:“尝尝,新烤的,加了百姓送的野蜂蜜。”
咬下的瞬间,甜香混着麦香在舌尖漫开。
温南枝望着怀里的平安锁,锁芯里的纸笺似乎又渗出墨香,将“民心即龙脉”五个字洇成一片暖云。
更夫的梆子声穿过街巷,惊起檐角铜铃,与远处的漕工号子汇成一片——那是比任何星图都更璀璨的天枢之音,是千万百姓用炊烟、用笑谈、用满仓的粟米,共同谱就的护民长歌。
陆澈的肩很宽,稳稳托住她的倚靠。
温南枝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治天下如烹小鲜。”
此刻她终于懂了——所谓小鲜,不是权谋机变,而是小心翼翼护着百姓灶台上的那缕烟火,让每一粒粟米都能在锅里发出幸福的“滋滋”声。
秋风掠过,送来新的消息:江南义仓又收了十万石新粮,临清百姓自发修好了被火船烧毁的闸口,连西域商队都绕道来换中原的粟米。
温南枝笑了,将最后一块粟米饼掰碎撒向湖面,看游鱼争食时荡起的涟漪,像极了星图上跳动的北斗。
“陆澈,”她轻声道,“你说建文帝若能看见如今的太液池,会否后悔当年躲进湖底?”
陆澈望着倒映着灯火的水面,忽然伸手捞起一枚莲子:“他若在,该去民议亭听老叟们讲段子,顺便蹭块粟米糕。”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它们扑棱棱飞向星空,衔着的稻穗在月光下闪着金光,仿佛给缺角的天枢星镶了道金边。
而在他们脚下,整个京城都浸泡在粟米的暖香里,那是比任何星辰都更永恒的光,是民心托起的万里山河。
暮春的太液池畔,柳絮如棉,温南枝正与民议亭的老叟们商量夏粮储粮事宜,忽闻景阳钟响。
暗卫匆匆来报:“郡主,陛下召您与陆将军即刻入宫。”
她拂去裙角的柳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平安锁——那是陆澈为她寻回的,锁芯里的建文帝纸笺已被岁月磨得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