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隔墙月随花影动 疑是翩翩玉人来

侠女闯情关 刘禹汐 2077 字 10天前

雪儿慌忙从父亲怀中直起身子,广袖急急抹过泪痕斑驳的脸颊,却在抬手时带落了一支珠钗。欧阳凡丰望着女儿仓皇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这才缓缓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段少阳手捧青瓷汤盏迈入内室。他目光在雪儿微红的眼尾停留一瞬,又瞥见地上那支孤零零的珠钗,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早知表妹也在......”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将汤盏稳稳递到欧阳凡丰跟前,“该让厨房多备一碗才是。”

他说着指尖在碗底轻轻一转,确保欧阳凡丰接住时不会烫手,“姨丈,趁热喝。”说话间,他余光瞥见雪儿悄悄将珠钗拢入袖中,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欧阳凡丰刚接过汤盏,段少阳的手已不着痕迹地搭上雪儿的肩头。他的拇指轻轻抚过雪儿微红的眼尾,拭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声音温柔得如三月春风,“怎么又做小哭包了?”指尖在她肩头安抚性地捏了捏,“有什么委屈只管同表哥说,姨丈如今需要静养,莫要惹他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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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阳俯身时,束发的白玉冠微微倾斜,几缕乌发垂落,带着清冽的沉香气息拂过雪儿耳际,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声调却让雪儿浑身一颤,恍惚间又回到十岁那年——她因贪玩未完成剑谱功课,表哥也是这样温言软语地哄她,转头却命人将督导她的老嬷嬷打了三十杖。

那日她躲在屏风后,听着竹杖落在皮肉上的闷响,看着老嬷嬷被抬走时在青石板上拖出的血痕,而表哥始终噙着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

“表妹的手怎么这样凉?”段少阳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掌心温度烫得惊人。雪儿下意识要抽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那力道恰到好处地介于关切与禁锢之间。

欧阳凡丰捧着汤盏的手微微一颤,参汤在碗中荡起细小的涟漪。他望着眼前这对璧人,忽然觉得那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也不知是参汤太烫,还是眼中又泛起了湿意。

欧阳凡丰将饮尽的汤盏轻轻搁在酸枝木角桌上,抬手掩住一个倦意浓浓的哈欠,眼角的皱纹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深邃,“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且去歇着罢。”

段少阳闻言立即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姨丈好生安歇。”话音刚落,已自然而然地执起雪儿的手,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扣,雪儿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带着往前迈了两步。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父亲倚在床头的剪影被烛光投在纱帐上,单薄得像一张陈年的剪纸。刚要说话,段少阳的手指忽然在她掌心不轻不重地一挠,惊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表妹当心门槛。”段少阳温声提醒,另一只手却已扶上她后腰,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出了房门。夜风穿过回廊,吹得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夜色渐沉,段少阳执着雪儿的手穿过九曲回廊,朝西跨院的“秋水阁”行去。

“秋水阁作新房可好?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留着表妹的印记,什么都不必改变。”段少阳指尖轻轻摩挲着雪儿的手腕,“不过我想着,东厢改作书房,西边小楼辟作剑室,再开两扇后窗,这样舞剑的时候就能望见梅林了。”

雪儿脚步忽地一滞,抬眸间正见廊下悬着的红纱灯笼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

那朦胧的红光在段少阳俊美的面容上流转,时而照亮他含情的凤眼,时而隐没他唇畔的浅笑,明暗交错间,恍若一幅流动的山水画。

他立在月华与灯影之间,玉冠束起的青丝被夜风拂动,玄色锦袍上银线绣的云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分明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可那眼底暗涌的情愫,却炽热得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