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心头猛地一颤。她这才注意到,新钉的脚蹬上每一处棱角都被细心打磨过,木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是防虫防腐的草药。
“已经够了,”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你......什么时候开始......”
归舟弯腰拾起铁锤,避开她的目光,“和你一起到的。”
“你一夜未睡?”雪儿喉咙发涩。她这才注意到归舟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那些木桩上新鲜的凿痕——他分明是连夜赶工,为她凿出一条下崖的路。
归舟终于抬眼看她,眸色比崖底的深潭还要幽静,“我想你要来,总用得上。”说罢,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锤柄上的纹路,那里已被磨得发亮。
“傻子。”她轻叱一声,声音却轻得不像责备。素手一翻,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药瓶,不由分说拉过归舟的手腕。
“没瞧见我留的素笺?”她垂眸低语,指尖蘸着琥珀色的药膏,在归舟掌心的伤痕上细细描摹。
那动作极轻极缓,仿佛在修补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瓷,又似在为初生的蝶翼抹去露水。
归舟的手在她掌心蓦地一颤,却终究没有如先前那般仓皇抽离。他任由那微凉的指尖游走在自己的伤痕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散了这一刻的温存。
“两个时辰内莫要沾水。”雪儿指尖轻点归舟掌心的药痕,眼波一转,故意板起脸来,“这次若再不听话,日后满手留疤,可别怨我配的药不灵。”
话音未落,崖底忽起一阵腥风,卷得碎石簌簌滚落。归舟身形骤转,衣袖带起一道劲风,已将雪儿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雪儿却从他肩后探出头来,眸中漾起笑意。她轻轻拍了拍归舟绷紧的后背,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欣,“莫慌,是老朋友来迎咱们了。”
只见雾气中缓缓现出一座会移动的“山丘”——那竟是一头足有三人高的岩麟兽,浑身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甲,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鼻翼翕动,喷出两道白气,铜铃大的眼睛在看到雪儿时明显亮了几分。
雪儿已飘然迎上前去。岩麟兽低吼一声,那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山谷,却透着几分亲昵。它缓缓垂下硕大的头颅,任由雪儿纤细的指尖轻抚过它粗糙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