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下意识地侧目望向义庄的方向。暮色中,那座曾经挤满病患的建筑如今门窗紧闭,檐下的铜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却再听不见往日的呻吟与咳嗽。
老嬷嬷忽然开口,“任大人和雪儿姑娘啊,真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转世。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比你们更般配的......”
雪儿低眉浅笑,夕阳的余晖恰好掠过她如玉的耳垂,将那抹绯色染得愈发娇艳。
她抬手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却不小心碰到了发间那支要簪——正是去年任冰在义庄守夜时,为她削的,簪尾还留着两道浅浅的刻痕,是他困极打盹时失手划的。
妞妞突然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任叔叔说,等姐姐回来,要带我们去放河灯!”
雪儿正要回应,突觉身后老槐树的枝桠上,七片枯叶以北斗七星的阵型微微震颤。
她呼吸一滞,心知来者不善,雪儿蹲下身替小女孩系紧松开的衣带,“妞妞乖,先跟嬷嬷回家看看阿娘的桂花糕蒸好了没有,姐姐有些朋友要招待。”
老嬷嬷浑浊的眼睛骤然清明,枯瘦的手一把攥住妞妞的手腕,“老婆子这就去叫大奎他们来帮忙拾掇茶水。”
她故意把“拾掇”二字咬得极重,脚步却稳得像年轻了二十岁——去年疫情时,正是她带着真定府的婆姨们照顾起居。
雪儿背对着老槐树缓缓起身,身后枯叶的震颤突然静止,空气里漫开铁锈般的血腥气。妞妞被嬷嬷拽着走出十余步,突然回头喊,“姐姐要快些来!桂花糕凉了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