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毒气前夜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废弃工厂区的铁锈味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犬吠,像重锤敲在牟勇的耳膜上。他下意识往油桶阴影里缩了缩,迷彩服蹭过锈蚀的铁皮,发出极轻微的“咯吱”声。

“沙沙——”巡逻兵的脚步声顺着砂石路传来,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牟勇能听到自己心脏撞着肋骨的声响,冷汗顺着后颈滑进战术背心,在腰侧凝成冰凉的湿痕。他余光瞥见三米外的断墙后,萧云正贴着裂缝举着匕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更远处的通风管道下,李铁柱攥着手雷保险栓的手背青筋暴起。

军犬的吠声突然变近,那是条德国牧羊犬,脖颈的铁链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巡逻兵咒骂着拽紧牵引绳,战术靴碾过碎石的声音停在十步开外。牟勇屏住呼吸,连眼睫毛都不敢颤动——他藏在五层高的油桶堆后,最底层的桶壁有个拳头大的破洞,能看见巡逻兵腰间晃动的92式手枪。

“妈的,又闻到什么了?”巡逻兵的手电光突然扫向油桶堆,光柱像手术刀般切开黑暗。牟勇猛地低头,鼻尖几乎碰到膝盖,额角的汗珠砸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听见萧云在断墙后换了个握刀姿势,关节发出极轻微的脆响。

就在这时,军犬突然挣断铁链,发疯似的冲向左侧废弃的锅炉房。巡逻兵骂骂咧咧追过去,手电光在空地上划出凌乱的弧线。牟勇刚松半口气,却见那光柱突然顿住,缓缓转了回来。光束边缘扫过油桶堆顶的铁皮桶,锈迹在强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等等……”巡逻兵的声音带着怀疑,脚步声再次靠近。牟勇能看见他战术背心上“暗刃”的骷髅标志在光柱里若隐若现——这是支装备着美军夜视仪的雇佣兵部队,三个月前劫走了生化研究所的病毒样本。他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潜入这座废弃工厂夺回样本,却没想到刚摸进外围就撞上了巡逻队。

手电光停在油桶堆第二层的凹陷处,那里正是牟勇蜷缩的位置。牟勇能感觉到光线透过迷彩服烫着皮肤,他悄悄摸向绑在小腿的特战匕首,指腹擦过冰冷的血槽。三米外的萧云已经半蹲起身,准备随时扑出去;李铁柱则将手雷保险栓套在无名指上,掌心全是冷汗。

“呼——”一阵穿堂风突然从工厂废墟深处刮来,卷起地上的塑料袋“哗啦”作响。军犬在锅炉房方向狂吠起来,巡逻兵犹豫了一下,手电光晃向声音来源。牟勇趁机调整呼吸,透过油桶缝隙看见对方战术靴上沾着的黄色泥点——那是研究所后山特有的黏土。

“该死的畜生,再叫把你炖了!”巡逻兵朝着军犬的方向踹了脚石子,转身时顺手用枪托敲了敲油桶。“哐当”一声巨响在牟勇头顶炸开,几片锈蚀的铁皮簌簌落下,有片擦过他的脸颊,划出细小红痕。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萧云在断墙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再撑三十秒。牟勇盯着巡逻兵渐渐远去的背影,数着他战术靴踩在碎石上的节奏——每七步会顿一下,那是检查地面脚印的习惯。当脚步声消失在第三个拐角时,李铁柱从通风管道下爬出来,指了指工厂主楼方向:“样本应该在三楼实验室,刚才闻到的药剂味是病毒冷藏箱的冷却液。”

牟勇抹了把脸上的汗,匕首在掌心转出寒光:“巡逻队每十五分钟换岗,刚才那队刚走,我们有——”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三道手电光呈品字形扫来。萧云低骂一声:“是第二巡逻队,距离三百米,正向我们这边移动!”

李铁柱立刻趴在地上,从背包里掏出红外干扰器:“干扰范围一百米,撑不了太久。”牟勇咬了咬牙,指了指左侧生锈的传送带:“从那边绕到主楼背面,我引开他们!”萧云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疯了?那边是雷区!”

“上次侦察时标过坐标,东南角第三块水泥板下是空的。”牟勇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绑着的爆破装置,“样本必须今晚毁掉,不然明天运输车队出发就完了。”他顿了顿,将一个微型定位器塞给萧云,“如果我十五分钟没到,就引爆炸药炸掉通风系统,病毒样本遇热会失效。”

巡逻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军犬的吠声像密集的鼓点。牟勇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脚边的铁皮桶砸向右侧的废料堆。“哐啷”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三道手电光立刻扫了过去。“什么人?!”巡逻兵的吼声带着子弹上膛的脆响。

“走!”牟勇推了萧云一把,转身朝着雷区方向狂奔。他听见身后传来枪响,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铁架上迸出火花。当他跃过第二块水泥板时,眼角余光瞥见萧云和李铁柱已经冲进主楼阴影里,这才猛地转向,扑进前方丛生的杂草——那里藏着他昨天埋下的信号弹。

拉动引线的瞬间,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出灼热的弧线。牟勇看着信号弹炸开的光芒,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研究所看到的监控画面: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倒在血泊里,病毒样本箱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手印。他摸了摸胸口的定位器,上面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那是萧云发来的安全信号。

巡逻队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军犬的低吼就在十米开外。牟勇握紧最后一枚手雷,看着主楼三楼的窗户透出微光——那是萧云的战术手电在打信号。他笑了笑,将手雷保险栓咬在嘴里,纵身跃向身边的汽油桶堆。

“轰——”爆炸声在夜空中炸开,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牟勇在失去意识前,仿佛看见萧云抱着样本箱从主楼冲出来,李铁柱正朝着他的方向狂奔。而远处的地平线上,第一缕晨曦正穿透墨色的云层,像把燃烧的剑,劈开了毒气弥漫的前夜。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废弃工厂区的铁锈味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犬吠,像重锤敲在牟勇的耳膜上。他下意识往油桶阴影里缩了缩,迷彩服蹭过锈蚀的铁皮,发出极轻微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