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黑暗里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
祁梦蝶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超负荷的大脑,记忆宫殿轰然展开雾都号爆炸当天的报纸头条。
她拽着周云帆扑向右侧壁灯阴影时,男人染血的袖扣精准射中某粒金色花粉。
连锁爆炸的气浪掀飞三块地砖,露出下面生锈的潜艇输氧管道。
周云帆撕下衬衫布料缠住两人口鼻,布料却在触及烟雾的瞬间碳化成灰烬。
祁梦蝶的睫毛结满冰霜,她终于看清那些“烟雾”实则是液态氮混合着孔雀石粉末。
“跟着我的脚印!”周云帆突然将她拦腰抱起,军靴重重踏在壁灯投射的光斑上。
每一步落地都激起环形声波,将逼近的金色花粉震离既定轨道。
祁梦蝶的后背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能清晰听见对方心脏每隔三秒就会出现诡异的停跳——毒针的靛蓝色已经蔓延至锁骨。
通道突然九十度垂直向下。
祁梦蝶的簪子脱手坠入深渊,在触底瞬间激发的电弧照亮了岩壁——无数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声带标本正在玻璃罐中颤动,唱出德文版《夜来香》的旋律。
周云帆的军装纽扣崩飞两颗,他用牙齿撕开应急照明棒,荧光里浮现出用克隆皮肤拼接的通道地图。
“是镜像迷宫。”祁梦蝶的指尖在地图表面擦出血痕,那些皮肤纹路突然重组为柏林地下铁路线图。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年前雾都号锅炉房的压力表指针正与此刻照明棒的闪烁频率重合。
当周云帆带着她跃入垂直通道时,祁梦蝶看见男人后颈的旧伤疤渗出黑色血液。
液态氮烟雾在他们身后凝结成镜面,映照出数百个扭曲的倒影。
她攥紧那枚染血的袖扣,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突然想起陈夫人昨夜跳舞时,孔雀石项链坠子的摆动幅度恰好与潜艇螺旋桨的转速一致。
照明棒的绿光突然被猩红取代。
祁梦蝶在急速下坠中听见齿轮重新咬合的巨响,周云帆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
当他们的身影没入通道尽头的浓雾时,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岩壁上用强酸腐蚀出的崭新德文单词——那正是三年前刻在雾都号残骸上的同一个词: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