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许久,火势渐灭,那烧红来的床板上已不见了倩影,唯留下一堆白色的灰烬。周毋庸也顾不得冷热,用陶罐仔细收起来,抱在怀中,纵身向无间岭飞去。那里是他梦开始的地方,也是白魅闯入梦中的地方。周毋庸一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对于白魅,他希望有六道轮回,希望再过三十年、五十年,能在无间岭重启一个梦境。
白崇一听了雨浓的劝谏,将二长老白榆、五长老千飞羽、六长老抱扑子、七长老琅玕子,以及多半堂主尽皆派出去,到三王峪攻打赤羽。几处合计两三万人,是白元有史以来一次性出动人数之最,可见白崇一对三王峪是怎样的重视,又是怎样的志在必得。
京都与三王峪之间,相去不过百里之遥,所以,这边大军出了京师,那边赤羽便得到了消息,因为有了石三提前预备,众人也并不甚惊慌 ,聚在一处商量道:“这般阵仗,该如何应付?”
惠灵公道:“针锋相对!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迎头痛击才能重挫其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
清风附和道:“来的这些尽是些手下败将,即便正面硬杠也未必就能输给他。”
赤羽摇摇头道:“他们是攻,我们是防,若是针尖对麦芒,即便是胜也是险胜,不能长久,若再来一番,我等无力接续,便要一溃千里。别忘了登州还陈有白梅一万弟子。若她也来插上一杠,我们便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了。须是发巧劲,速战速决。”
白灵儿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此战关系新党前途命运,不可犯险。我看还是故技重施吧。”众人商议定了,便各自去准备。
白榆等人一路南下,很快便抵达三王峪山边,放眼一片白茫茫,将半个天空都遮蔽了。四人彼此对视,不知该由谁来打头,最终还是落在了年纪最长、资历最深的白榆身上。他指挥着各部列成四个硕大的波月阵,一同催动起来,满天乌云,几乎要将三座大山压垮。
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在新党手下吃过亏,虽然人多势众,心里底气足了些,却依旧不敢大意,生怕再次吃亏。白榆对着山涧里喊道:“诸山野豪杰,白元数万众已将你等团团围住,快快束手就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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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赤羽只身一人从山中浮上来,将白元几位长老打量一番,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四个!怎么,又要给我送俘虏来吗?”
白榆皱了皱眉,道:“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山上有几多弟子,又有几多将领,你自己心里清楚,纵是石三有通天的本领,也无力回天,识相的,快快投降吧。”
赤羽笑一笑道:“好大的口气,若早下定这样的决心,又何愁新党不破呢?只可惜啊,你主子一向优柔寡断,多疑少谋,屡屡事倍功半,兵败而逃。你以为此战就能胜得了我妈?对付你们,何用千军万马,只我一人足以。别忘了,新党虽似矮墙,却有不可撼动之强基,虽身形羸弱,却有千万根柱石支撑,岂是你那微微浊风能够动摇的?要战便战,不必这般畏畏缩缩!”说完,便调运真气,一柄血色长剑缓缓浮现在眼前。让人看了,不免心生畏惧。
白榆等人迟疑片刻,掂量掂量自家分量,好似没什么好畏惧的。每人五六千人的阵仗,怎么能怕他一个?又下意识向北面看了看,并不见石三等人身影。壮起胆色,一声令下,从那乌云中引下一道天雷来,向赤羽攻去。
这四道雷光宛若四条巨龙,在半空中不断腾转着,扑向赤羽,当真有毁天灭地的威力。这一着若是击中了,莫说赤羽,即便是白崇一夜未必就能生受。赤羽虽是英勇却也不敢生接,擎着赤色长剑,在几条飞龙中间左右闪转,瞅准了时机便用剑尖挑出一只,打向另一条飞龙。如此借力打力,斗得不亦乐乎。那四人见伤不得他,便各自再引下一条来,削作漫天飞刃,纷纷刺向赤羽。
这一击,赤羽是断不能招架的,因此,也不迟疑,在周身运起一道气甲,纵身向半空中飞去。然而,那白刃似长了耳目一般,紧随其后,分毫不让。
正当白榆等人以为赤羽就要唾手可得时,却忽听得身后从不同方向,几乎同时传来一阵破风声,心头一紧,知道定是中了埋伏。循声望去,只见惠灵公、清风分别从左右两翼杀出,直冲抱扑子与千飞羽而去。再转身,白灵儿已冲到眼前,白绫缎飘飘然看似柔弱,却卷起大阵里的十几个弟子,瞬间绞成了一滩肉泥。弟子们顿时像受了惊的野马,四散奔逃。白榆毕竟年长,尚能保持镇定,对着混乱的弟子们大声呵斥,试图压住阵脚,然而,大军溃散犹如泄洪,无论他怎样呼喊也是无济于事。其余三人皆是新手,极少有机会统领大军作战,再加上白崇一一番革新,将弟子统收统管,他们就任以后不能随时操练,因此,战场上兵部得将、将不得兵,两厢生疏,如何能够配合得当?幸好,在白魅的悉心教授下,他们的个人战力倒是有了极大提升,被冲散之后,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便转入激战之中。一时间,乌云散去,光亮重现人间,只是打杀声依旧不歇,响彻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