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的哭声更大了。
平日里总觉得彦梁看上去性子虽冷但极少有如此严肃之时,瞧见他威严的样子,叶蓁才与他那首富的名号联系在一起。一想也是,当年罗将军也是与戚将军齐名叱咤风云的戍边大将,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纵使为商贾也难掩英雄之气。
许是感觉到叶蓁的视线,彦梁看了过去,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少了一份清冷,阳光下的眸子少了些许幽深有了一种梅染之色,如琥珀闪着光,嵌在如明月般的面庞上,像叶公点的睛,让她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这一瞧倒是让他红了耳根。他慌忙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什么,却听玉娇道:“我知道戚家三位公子是如何死的。这个秘密一旦讲出,我的命便很难保住,这下,我有理由见将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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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梁厉声道:“说!”
玉娇背过身去,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又从里面取出几片丝帛递到彦梁手中:“戚家四子,只有四公子可为皇后所用,大公子刚正不阿志不在为将,故,前些年皇后对其并不在意。在外人眼中,二公子与三公子去后,大公子是恐戚家军后继无人再加四公子那时还年幼这才弃文从戎入了军营。可是,真实原因,却是得知了二公子和三公子死因。”
彦梁在玉娇讲话时恰好看完一封信,握着那薄薄的丝帛,一动不动。信上的字迹一瞧便知是东辰的,瘦长体,透着严谨与内敛。信上说,他已做好赴死准备,求皇后不要再为难贺之,她想掌控戚家,想掌控天下,都依她,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彦梁,只求不要对他儿时的挚友贺之也赶尽杀绝。
“此信怎会在你手中?”许久,彦梁问。
玉娇道:“是大少爷托人捎给奴的,许是在警告奴。这信还有一封送到了皇后那里,内容是一样的。”
彦梁垂首,看着熟悉的字体,那个满腹经纶的翩翩公子恍然就在眼前,他似乎并未离去,只是像往常厌倦了宫廷与世家束缚躲到深山清修一般不见踪影,过些日子便会突然出现,然后拿一壶好酒,用最温和的笑容向彦梁赔罪。偶尔,他们还会谈起贺之,语气中必满是遗憾和想念,他说过,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想亲自去邀请贺之,仍是他们三人,再纵一次马,再游一次湖,去北山赏雪,南山赏樱,而后大醉一场。
彦梁将看完的信递给叶蓁。叶蓁看着彦梁满是伤感的眼睛接过时的表情也变得郑重无比。
玉娇拜了下去:“当年戚二公子与三公子仗着戚家的权势暗中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状纸告到先皇处,先皇雷霆大怒训斥了当年的太子也就是现今的皇上。皇上想借此废掉已是太子侧妃的皇后,却被皇后抢先一步派人暗杀二公子和三公子,并上报先皇以表忠心。先皇碍于戚将军的功绩,暗中压下此事,对外宣称二位公子是为国捐躯,给戚家留足了体面。当年,奴还是皇后身边的近侍,这些信均为奴传送,原本皇后命令销毁,奴斗胆偷偷留下为的就是留一个保命符在身上。”
彦梁看完,将信全部递给叶蓁。
皇族对于儿时的叶蓁是遥远又虚幻的存在,纵使被贵为王爷的渊逸养在清月阁,她对他的身份亦是没有任何实感,对于皇族与戚家当年的事更是知之甚少。不得已入局之后,皇后的狠辣她已真实领教过,但还是无法相信她竟然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去连杀两个亲人,不,算上戚震,是三个。
彦梁的话语中压抑着不断升腾的怒气:“东辰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玉娇昂首挺胸:“因为奴给大公子看了那些信!皇后答应奴,只要兵权,不会伤舒家任何人,她食言了。奴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如此行事,所以才有了大将军给奴的那封信。”
“原来,东辰是在让你留下证据。”彦梁喃喃自语,“所以说,戚家四子,皇后杀了三个。”
“是。四公子是最听话的一个,他为皇后做了许多肮脏事,包括杀公主全家、为将军下毒,还包括……”玉娇抬起头看向彦梁,“还包括活埋吕县三十六矿工及将铁矿走私案栽赃到罗大公子头上!”
彦梁应声而起,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
“给我拖出去!”彦梁怒吼。
立刻有侍卫冲进帐内,拎起玉娇便往外拽。玉娇焦急回身:“所以,罗大公子,奴可以去见将军了吗?”
彦梁怒不可遏,哪还管玉娇。叶蓁见状,走向玉娇:“你且稍安勿躁,我会给你答复的。”
“报——”门外突然冲进传令兵,向公主跪了下去:“公主,信使来报,五里之外出现百名骑兵,正向着军营方向而来。大将军命在下护送公主前往乌山躲避!”
彦梁豁然起身:“谁的人,看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