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小子!"陆小军吼到一半突然哽咽,"让护士长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个女声:"您好,我是主治医生。陆阳同志背部两处贯通伤,左肩胛骨骨折......"
柳亚娟的毛线针啪嗒掉在地上。她突然想起儿子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摔断胳膊,也是这样咬着牙说"不疼"。
那天深夜,她和丈夫轮流背着儿子去县城医院,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们现在就去徐州!"陆小军抓起军属优待证就要出门,却被妻子拦住。
"等等。"柳亚娟翻出压在箱底的蓝布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六双千层底布鞋,"阳阳脚汗重,部队发的胶鞋不透气......"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陆阳正趴在病床上写入党申请书。
绷带从领口延伸到后腰,在白色病号服上晕开大片血渍。
"妈,您怎么来了?"他想坐起来,却疼得倒吸冷气。
柳亚娟扑过去按住他,眼泪滴在儿子手背上:"傻孩子,受伤了怎么不告诉家里......"
"报告首长!"陆小军突然立正敬礼,"陆阳同志表现英勇,我代表家属向您表示感谢!"
病房里的人都笑了。
主治医生指着床头的军功章说:"这是昨天军部派人送来的,二等功。"
柳亚娟颤抖着拿起那枚沉甸甸的勋章,发现背面用小字刻着:"爸妈,我做到了"。
她突然想起儿子入伍前一晚,父子俩在阳台上喝酒时,陆小军说的那句"别给老子丢脸"。
"爸,我没给您丢脸吧?"陆阳望着父亲发红的眼眶。
陆小军别过脸,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你姥爷当年的勋章,该传给你了。"
三个月后的建军节,全军抗洪抢险表彰大会在徐州奥体中心举行。
柳亚娟特意穿了件崭新的蓝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当大屏幕上播放陆阳在洪水中救人的画面时,她紧紧攥住丈夫的手,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下面请二等功臣陆阳同志上台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