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王允起身走到王苍身前,招呼他带上坐席来上首案几旁,二人面对面坐下。
与适才的和颜悦色不同,此时的王允面色平静,用手指沾了点碗中的水,开始缓缓在案几上写了起来,一边写,还一边说。
“你可知,老夫为何帮你父择一良妻否?”
王苍本以为是一阵斥责,坐在王允对面时,他也猜想过,可能最近与宦官贴得太紧,被有心人知道了。
可没想到,王允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小子不知。”
王允把前头几个字写完,指着最上首的单字说道:“吾祁县王氏,与同郡晋阳王氏,乃是同祖。区别是,吾祁县王氏祖为长子,晋阳王氏祖为次子。”
“吾等太原王氏在初时,源自姬姓,也称姬姓王氏。传至老夫,已有三十四世。”
说到这里,王允的神色柔和些许,说道。
“光武帝建武十六年(公元40年)时,你之高祖父,即吾之曾祖父,王公讳岱。其有一庶子,即你之曾祖父,为了保全家族,整家被徙至云中郡。”
“后传至你,已有四世。老夫与你,尚在五服之中。与你父,更是亲近一些。是以,其相中的女子,也就是你母,老夫愿倾尽全力帮你父求得一良妻。”
“而我王氏,虽不在党锢之列,可家风清白。你族父,即吾兄王宏,就是不愿与宦官同流而污而被构陷。”
“可如今,你却靠着与宦官勾结,骤然间谋得高位!”
“逆子,起来,跪下!”
说到这里,王允跽坐起身,勃然变色,须发皆张的看着王苍,那副样子,哪还有之前的半分和蔼,分明想将王苍生吞进肚腹之中!
见王允这副样子,王苍心道:终究是图穷匕见了。毕竟之前对王允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刚正不阿、不附权贵、清白廉洁之人的印象。
可进到了自己家中,又是怜惜杜薇的悲惨身世,又是与自己做媒。这般种种,分明是一副关爱后辈,怜惜世人的老好人形象。与自己所想,大大不符!
略作犹豫,王苍的臀部从脚后跟离开,将腰肢挺得笔直,跪在了王允身前。
“你可知你父为何会为你取名为苍?又知你之字,来源于何处?”
王苍摇了摇头,口称不知。
王允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来到王苍近前,缓缓开口道:“你之名与字,皆是子固写信与老夫所求。你家虽搬迁至云中,可族谱上,仍有你父与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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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之一字,天也。‘羽’之一字,鸟生羽毛也。人无羽,如何能飞?是以,鸟有羽而飞,人有羽,亦能飞也。”
“云中王氏支脉,嫡系传至你这一代,只剩你与王霜。你若断了血食,如何能对得起你父对你的殷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