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瓷瓶有些想笑。
一文钱,哪怕就是续铢,如今也不太看在裴元眼中了。
当初那连一文钱都要牢牢抓住的绝望,也已经在回忆中慢慢淡去。
裴元依旧等到线香燃尽,才将那青釉瓷瓶取了过来。
取下木塞倾倒,就有一枚文钱落入掌中。
裴元看了下,随手放下。
接着反应过来,赶紧再次举起,离近了仔细观察。
在微弱的月光下,裴元清晰的看到钱孔左右,各有一个奇奇怪怪的文字。
这两个字,裴元异常的熟悉。
——“续铢!”
裴元有些吃惊的在掌中左右翻看,又是一枚续铢钱?
只不过和上次那枚续铢钱不同,这枚续铢钱仿佛经历了不知多少遍的摩挲把玩。
不但被擦的干干净净,铜钱表面还少许沁着油脂,让这枚铜钱在微弱柔和的月光下,隐隐带着光泽。
“好东西啊。”裴元弹起,落在掌中。
不考虑续铢那美好的寓意和寄托,单是用金钱衡量,也不下百十两银子。
裴元有些高兴,却也没有当初那么高兴。
他将钱币和青釉瓷瓶收好,重新回了房中。
裴元在外面的时间不短,进门就带着点凉气。
他匆匆的把衣衫脱了,要回床继续睡。
等到了床上,他明显感觉到床上的美人身体忽然紧绷。
裴元也懒得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放心,没你们的事。”
一个美人轻“嗯”了一声,却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接着两具温暖的身子纠缠过来,让裴元的身体迅速的暖和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裴元去了智化寺召见田赋。他随便想了个名头,让田赋写了一封奏疏,随后就拿着前往了通政司。
通政司左参议魏讷虽然愿意当他的眼线,但是情报这种事情,容不得一点马虎。
偶尔去前线督战一下,能让魏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裴元现在主要关心两件事的动向,一个是湖广前线的停战,有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在进行着,一个是山东那边施加的高压,有没有让地方官府开始屈从。
只有裴元向宁王证明,他能够一手按住官军,一手按住霸州军,宁王才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和霸州军的刘六刘七勾搭。
一旦中间出了什么差池,那宁王必然会立刻缩回去,到那时,场面就难看了。
至于山东那边,裴元倒是很放心。
这个世上总是不乏投机者的。
裴元到了通政司,把早上刚写的《加强寺庙祈福活动安全管理试行疏》递了上去。
魏讷看见裴元过来,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在各色目光的关注下,过来问道,“裴千户怎么有闲,亲自过来?有事唤卑职一声便好。”
官场上没有什么秘密。
魏讷在参加裴元的纳妾宴之后不久,关于他参加了一个分量很重的宴请的消息,就开始半真半假的流传着。
有些人信誓旦旦,说是魏讷已经成功从刘瑾余党中跳船,有人要把他保下来。
也有人说,魏讷只是引路人,他能去那场宴请的根源,其实是另有其人。
魏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边人的态度变化。
虽说魏讷对裴元会不会保他,信心也不是很强,但是作为一个很难翻身的咸鱼,这么讳莫如深的狐假虎威一下,感觉还挺爽。
今日魏讷看到裴元过来,犹豫再三后,决定果断认主。
裴元能够保住他,自然皆大欢喜,真要是裴元保不住他,魏讷也不介意把裴元拖下水。
裴元笑笑,下巴示意了下刚送过去的文书,“递个奏疏,忙你的便是。”
魏讷闻言,也不多问,就要回自己案前。
忽见通政司中,负责誊黄的右通政杨禠脚步匆匆的回来,他眉飞色舞的打量一圈,见有外人,按捺着去了通政使的房中。
裴元有些好奇,向魏讷问道,“此人刚才做什么去了?”
魏讷道,“应该是去内阁送本子了。”
“内阁啊。”裴元想着刚才右通政杨禠的神色,不由来了兴趣,示意魏讷道,“去打听打听,看看怎么了?”
魏讷低声道,“要花点时间。”
魏讷在通政司内,几乎已经被排挤的没什么交际了。
幸好随着魏讷有可能东山再起的传闻,一些在通政司办事的小吏又开始对魏讷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