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裴元从自己射中的那一箭上挪开,重新审视之后,却赫然发现,自己射出的那箭就钉在钱宁那排成直线的六箭后面,连接成了第七箭。
“嘶……”裴元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朱厚照笑着向江彬问道,“如何,你可能再续上一箭?”
那江彬勇猛雄壮,却不以射箭为能,他看了看那草人上连成一排的七根箭,大咧咧的说道,“若是不能战场上杀敌立功,练得再好也不过是花架子。”
江彬满不在乎的摸了下脸上的伤疤,先是斜眼看了一眼钱宁,又斜眼看了一眼裴元,狂傲道,“只要射不死我,就是他们死的时候!”
朱厚照听了甚壮其言行,不由赞道,“江卿真猛士也!”
钱宁看了眼江彬脸上的箭伤,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裴元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生出怒意。
装尼玛呢,我儿奉先若是在此,能把你打出屎来!
朱厚照自己也来了兴致,又策马过去射了几箭,可惜这几箭都歪歪斜斜,并没有和那七支连在一起。
江彬理也不理钱宁和裴元,自顾自去追朱厚照。
裴元跳下马来,神色淡淡的和钱宁站着看热闹。
钱宁瞧着朱厚照和江彬的背影,轻声问道,“你打江彬有没有把握?”
裴元没有吭声。
他已经过了那种为了争一时之气,就要冒险的阶段了。
钱宁没等到裴元的回话,却也不以为忤。
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故意误导江彬的事情,笑着看向裴元道,“你看,在他眼里,咱们都是锦衣卫。你怎么想,又有什么意义呢?”
裴元也看着江彬出神,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此子虽然勇猛,也是一个悍将,但是这样桀骜的家伙,怎么能留着辅佐天子呢?”
钱宁刚开始见裴元屡屡不理他,还有些不悦,但是听到裴元这话,却不由转怒为喜,在旁赞道,“千户好见识啊。”
裴元回过神,谦虚道,“不敢,有感而发而已。”
钱宁又感叹道,“只怕我等虽然一颗忠心,会落得周骐那样的下场啊。”
裴元刚被钱宁坑了下,被强行站队了,这会儿当然对他没有太好的印象。
但既然江彬那边的路被堵住了,与其非要事不关己,被两人打压,还不如在钱宁这里虚与委蛇一番,便道,“自该慎重行事。”
裴元心念转动,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极妙的机会。
钱宁这个混蛋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既然能设套,强行让自己站队,那岂不是也能设套强行让别人站队?
他强行把别人拉上贼船,那岂不就意味着,别人也和自己成了船友?
嘶,这么一想的话。
自己那无从着手的拉拢宣府武将的计划,不就一下子有了突破口?
自己这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哪怕舌绽莲花说的天花乱坠,又能动摇那些只认实力的武人多少?就算自己说动了他们,在遇到关键考验的时候,又有几人愿意真心实意的服从自己?
但钱宁不同啊。
钱宁深受朱厚照的信任,与之同起同卧,形影不离。
甚至朝臣们只要看到钱宁,就知道陛下定然在附近。
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力,可比之前的锦衣卫指挥使强大多了。
这样一来,如果让钱宁出手拉拢那些宣、大的武将,然后设计扩大钱宁和江彬这两个宠臣的矛盾,借助另一个猛人江彬的压力,让这些归附钱宁的人彼此抱团。
那特么不就给自己速成了一堆盟友?
有这样的交情在,自己再出分化拉拢,夺取边军控制权的难度必定会大减!
裴元想着,一时也不觉得钱宁是什么坏东西了。
反倒对钱宁劝说道,“小弟有一言相助,不知道钱兄愿不愿意听。”
钱宁见裴元这般说,立刻意识到裴元的态度变化。
虽说他是把裴元当成了超级打仔来看待的,但既然裴元愿意主动靠拢,出谋划策,那自然也是好事。
当即大喜道,“裴兄弟有话请讲。”
裴元便对钱宁说道,“不知道钱兄听没听过远交近攻的道理?”
钱宁倒也洒脱,想了下,便直接说道,“我读书少,知道的不多,裴贤弟可以试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