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宽大的黑袍上绣满会流动的"卍"字符。

林羽的剑尖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对方左手捏着的剑诀，分明是冰魄诀第七重的起手式。

"师父的招式..."他呢喃着就要冲上前，却被玄空长老按住肩膀。

老前辈掌心传来的内力竟带着灼痛："仔细看他的步法！"

黑袍人脚尖点地的节奏异常熟悉。

林羽突然想起十二岁生辰那日，凌老带他观瀑练剑时，踩过的七块浮石正是这般方位。

当时师父说这是"北斗踏浪步"，传自...

"璇玑谷！"紫儿突然挣扎着喊道，"爷爷说过这种步法要配合..."她的声音被黑袍人挥袖震出的音波打断。

那音调竟与玄空长老的玉笛残音同源，却在某个音节突兀地拔高，震得众人耳膜渗血。

古灵突然甩出银丝缠住鼎耳，借力荡到黑袍人身后："装神弄鬼！"她指尖寒光闪烁的银针正要刺下，黑袍人却如烟雾般消散，只留青铜面具当啷落地。

面具内侧用血画着未完成的阵法，阵眼处赫然是凌老的私印拓纹。

林羽单膝跪地，剑尖刺入青玉砖三寸才稳住身形。

怀中的紫儿已经开始说胡话，滚烫的额头贴着他颈动脉喃喃"爷爷错了"。

清风正在帮玄空长老包扎被齿轮划破的手臂，古灵则蹲在面具前用银丝比划阵法，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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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机关傀儡要活人做芯子。"她突然扯下右手的蚕丝手套，掌心浮现出与傀儡眼眶相同的幽蓝火焰，"二十年前苗疆蛊王叛乱的幸存者，身上都会出现这种磷火印记。"

玄空长老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坠地时竟结成了冰晶："原来当年凌老弟突然闭关三年，是因为..."他浑浊的

地面开始有节奏地震颤，像是有巨兽在地底翻身。

紫儿腕间的银铃突然自动分解，铜片在地面拼出颤抖的箭头，指向他们来时的小径。

林羽望向箭头的瞬间，瞳孔里映出远处树冠不自然的晃动——那不是风吹的，而是某种群居生物掠过树梢的轨迹。

他轻轻将紫儿交给古灵，鲛绡缠手在剑柄上重新缠紧。

冰魄诀内力流转时，剑鞘上的云雷纹亮起幽蓝的光，与二十步外第一块青玉砖下的震动产生共鸣。

当第二波震颤从脚底传来时，他清晰分辨出那是上百双利爪刨地的声响，其间夹杂着涎水坠入岩浆的嗤嗤声。

"带紫儿先走。"林羽的剑锋在青玉砖上划出冰线，霜花顺着裂纹蔓延成六边形的护阵，"清风护住右翼，古灵找机关枢纽，长老..."他转头看见玄空长老正在用血绘制符咒，老人抬头时眼中的决绝与七岁那天的凌老如出一辙。

紫儿突然抓住他的衣摆，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罗盘...爷爷的罗盘..."她染血的手按在林羽胸口，那里贴身放着从凌老书房带出的青铜罗盘。

当林羽掏出罗盘的瞬间，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他们来时的花海。

古灵突然笑出声，银丝缠住两块玉笛碎片抛向空中："原来九连环的最后一环在这里！"碎片折射的光斑照在罗盘表面，竟显出熔岩幻象下的青铜甬道。

玄空长老绘制的血符突然燃起青火，火苗舔舐过的地面开始透明化，露出下方缓缓开启的机关门。

清风剑尖挑飞最后一只傀儡残骸，转头时却僵在原地。

他的青铜剑映出远处树海掀起的血色浪潮，那是上百双赤红眼瞳在暮色中闪烁。

林羽的剑阵已然成型，冰棱在众人周围筑起三尺高的围墙，每个棱面都折射着他眼底跳动的战意。

当第一声兽吼撕裂暮色时，紫儿的银铃碎片突然悬浮成星斗阵列。

古灵拽着清风跃向机关门，玄空长老的血符燃尽最后一寸朱砂。

林羽站在冰墙缺口处，听着背后机括转动的咔嗒声与前方利爪破风的锐响，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句没说完的"璇玑阵眼在..."。

冰墙轰然倒塌的刹那，机关门恰好闭合最后一寸缝隙。

林羽在黑暗中坠落，掌心紧握的罗盘指针突然迸发红光，照亮前方甬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绝不是人类能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