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老蒋震怒,把复兴社黑省站被端时骂戴笠的话复制了一遍粘贴给了党务调查科的高层。

大批要员被查!

原本耻笑戴笠被熊的那些党务调查科的人如丧考妣。

没有人会想到电报是从江河那里发出来的。

因为以他的职位,接触不到那些绝秘情报。

借此机会,复兴社特务处由戴笠亲自操刀着手复兴社黑省站的重建,全站满编14人,无一不是戴老板亲自考察、谈话的,这些人在戴老板跟前表了忠心,领了装备、经费分期分批进入了冰城。

但乐极生悲,黑省站和戴处长离心离德的那伙人是被解决了,但也产生了次生灾害!

复兴社总部的青天白日旗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戴笠刚端起景德镇薄胎瓷盏要饮明前龙井,就在他暗自高兴自己这手桃代李僵玩得溜的时候,专线电话的刺耳鸣叫惊得他手腕一抖。滚烫茶汤泼在满洲地图上,冰城的位置顿时洇出焦褐色痕迹。

"娘希匹!"听筒里爆出的浙江官话震得耳膜生疼,戴笠下意识并拢将校靴跟,"你当东北是秦淮河画舫?死了的佟国维能从松花江里爬出来给日本人当向导!"蒋介石的咆哮声混着奉化口音的痰音,让他想起三小时前刚焚毁的密电。

——复兴社原黑省站站长佟国维在鬼子宪兵和警察们的联合抓捕中没死!

不但没死,他还被鬼子宪兵抓了活口,而且没能挺住老虎凳、辣椒水的折磨,投降了敌人!

来自内线的消息,鬼子准备以此为突破口,对复兴社在东北的所有势力进行毁灭性打击。

这个消息把戴笠吓坏了: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新京站、奉天站、热河站等的人可都是自己派出的嫡系,这要是被鬼子端掉,不仅是党国的巨大损失,也是自己的巨大损失,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是私下里没少给自己创造价值。

佟国维因受刑较重,已送往新京陆军病院救治,一旦此人痊愈,复兴社东北各站、组将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佟国维这个人绝不能留。

可是,让谁去执行猎杀任务呢?

咱们再倒回前头接着说另一头。

皮家仡佬,德子二爷、歪脖大娘家的气氛与复兴社的肃杀截然不同。

暮春的山风裹着槐花香掠过青瓦屋檐,德子二爷家正上演着人间至暖。玉芬产房里蒸腾的雾气中,二奶奶颤着手将襁褓里的女婴捧到怀里,晨光中粉团似的娃娃睁开眼,不哭不闹。

老两口围着摇篮转悠得如同正月里的走马灯,连灶上煨着的鸡汤都忘了时辰。

不远的二愣家,歪脖大娘抱着襁褓的手抖得厉害,泪水砸在孙儿皱红的小脸上:"老头子哎,你瞅瞅这眉眼,活脱脱跟二愣小时候一个样……"窗外的老枣树沙沙作响,恍惚间似有佝偻身影拄着旱烟杆在树影里点头。

干娘挎着竹篮先来这家又去那家,竹篮里京丝挂面细如银丝,红糖在油纸包里窸窣作响——这些原本都是从留给自家来妮的存货里挤出来的。

眼见着两家媳妇儿捧着碗吸溜挂面汤,干娘眼角的皱纹里都汪着笑:"慢着些,别烫着!"

春红娘来看丫头,撩起蓝布门帘就撞见春红又是红糖水卧蛋,又是京丝挂面:瓷碗里浮着油星的汤面上,竟还撒着金贵的芝麻。"哎哟我的老姐姐,"她拍着膝盖直咂嘴,"这排场比地主婆坐月子还讲究!"

歪脖大娘忙着给亲家母也盛上一碗:“孩子八斤多,咱家丫头可遭罪了!”

窗棂纸透进的晨光里,春红娘捧着卧了鸡蛋的粗瓷碗的手直打颤。雪白的面条在汤汁里浮沉,细如发丝的京丝挂面又香又筋道。她想起二十三年前生春红那夜,灶间飘着的还是掺了麸皮的黍米粥,接生婆往她嘴里塞的粗盐粒子,咸得人眼泪直往肚里咽。

玉芬娘蹲在炭炉前煨鸡汤,铜勺在砂锅里搅出金黄的漩涡。瓦罐底下埋着红皮鸡蛋,是丫头的老婆婆早早给媳妇踅摸着攒下的。"娘,您也喝口汤。"玉芬在炕上支起身子,话音未落就被娘按回褥子里:"傻妮子,这年月鸡蛋金贵得能当银元使!"可说着说着,老太太自己倒先红了眼眶——当年她月子里为给大夯爹省口粮,硬是把娘家捎来的半斤红糖兑水喝了一个月。

玉芬娘摩挲着闺女盖的新棉被,突然又噗嗤笑出声:"当年我生这丫头时,接生婆拿剪子在灶火上燎两下就下手……"歪脖大娘接茬:"可不是!我那会子疼得咬烂了枕头芯,你们猜稳婆说啥?'忍着些,女人家哪个不是麦秸秆堆里打滚过来的'。"

据说,老蒋震怒,把复兴社黑省站被端时骂戴笠的话复制了一遍粘贴给了党务调查科的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