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禾记得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滂沱间夹杂着几可将耳膜震破的雷声。
她是自己走到祖爷爷的檀香小院中的,她告诉祖爷爷,她愿行锢体之术。
那一日起,自小骄傲的杜玄禾变得静敛,她开始将很多思绪藏在心里。
她不只是为了自己,她亦是为了杜家。
整族都是对她的钳制。
可惜,顶着这个姓氏,弱时蒙受家族荫蔽,她摆脱不了。
曾经的她空有身为天骄的资质,却少了一阵助自己走到高处的东风。
没人能护的住她?
不过,也无妨,
走的慢点,每一步都迈的稳稳当当,每一步都走的坦坦荡荡,她杜玄禾也会步步走到高处。
那一日,她看到站在剑山上手握剑石敢同诸君叫板的姜丝,眼中是如叶落春水的触动。
与其说她触动于姜丝的耀眼,不如说她触动于姜丝的肆意。
她也很想有这样的肆意。
其实杜家并不支持杜玄禾来到昆仑,但她还是执意来了,且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这一场选拔是她对杜府中数年潜修的自证。
藏锋又如何?
施加锢体之术又如何?
她杜玄禾也是百里挑一。
她的这份出众,不是纯阴之体带来的。
之后在昆仑宗中的日子里她见过很多出众的男修,其中不乏对杜玄禾有倾慕之意。
她虽为蒙尘明珠,但华光难掩,总有一缕透过自结厚茧散发出来,便能让人驻足留目。
纯阴之体沦为炉鼎只是最差的结局,典籍中记载更多的其实是寻到一能护的住自己的正道大能,与其结为道侣,阴阳相补,互为助益,结伴修行。
可杜玄禾从未考虑这一条路。
自束自缚,是她因己身,因家族,对这个世道的让步。
杜玄禾要的,是凭借自己走到高处,而不是别人口中的一句,因为你的“纯阴之体”。
小主,
她绝不会再让第二步!
凭自身在这条道途上踽踽前行二十余年,杜玄禾怎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此次下山,回到族中。
母亲站在她面前,眼中是让她疑惑的愧疚。
母亲提到了玄琰真人。
她当然知道他,幼时母亲与她交谈时便以此人为引,告知她何为阴体女修的灾厄。
玄琰似一只独狼潜居于赤炎山中,环伺在侧,让人难以安生。
自幼时和母亲的那场交谈后,杜玄禾时常会在梦中惊醒,难以入眠时她会趁着透过窗柩的月华直接起身打坐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