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梅摇头叹息,“你大舅这几天累坏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他坚决不同意,还不让我守夜,我担心他身体受不了。”
郭向北看了赵有福一眼,见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眼睛都出现黑眼圈,心里不禁感叹他对大姥爷有孝心。
人性很复杂,一个“孝”字足以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
假如他没有娶刘春花,假如没有父亲搞错他兄弟工作,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必会截然不同。
赵大海说赵有福改变了很多,现在看来,或许是他有了新的人生感悟。
希望,一切都能变得好起来。
“大舅,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会垮的。医院里应该有专业的看护人员,我一会找两个,和你换着守夜。”
赵有福闻言摇头:“不用不用,这几天熬过去就好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们娘俩早点回去。”
郭向北态度坚决说道:“大舅,来首都治病是我的主意,你要听我的,我不想大姥爷病还没好,你自个儿又病倒。”
赵有福还想说话,郭向北摆手:“还有,这两天给你也做个全身检查,好不容易来一回,有病治病没病预防,总好过你回去病了再找医生。姚靓,你去安排一下。”
姚靓点点头转身出去,赵有福愣愣看着外甥,眼神复杂。
他这个曾经不待见的外甥如今变化太大了,每次出行身后都带着一大票人,车接车送,来往都是他踮着脚尖都够不上的大人物。医院里的领导医生和他说话都透着一丝讨好,说话从容自信气度不凡。
再想想曾经那十余年往事,心里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他长长叹了口气:“向北,那就...麻烦你了。”
郭向北笑道:“大舅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舅外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谁这辈子没有沟沟坎坎呢。对了,二狗哥现在还在罐头厂上班?”
“嗯,在装罐车间当学徒工,还有一年就能转正。”
“我记得咱县上学徒工工资不高,第一年17.84块,第二年19.84块,第三年21.84块,转正后是24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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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福点头:“咱们县上企业效益一般,比其他地方确实低,市上转正后能有36块。”
郭向北想了想道:“大狗哥身体情况特殊,以后就让他在村里过吧,现在村子里情况也不比当工人差。二狗哥的话,工作上我能帮上忙,我有一朋友在省城当领导,可以直接把他调进工厂,一个是西电,一个是省机械厂。”
要说郭向北对大狗二狗没有怨恨那是假的,但以他现在的地位和眼界,再局限于这种家庭恩怨就没意思了。
再说这里面确实有父亲的过错,而且赵冬梅夹在中间很难受,他想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赵冬梅在一旁看见儿子终于要和大哥和解,心里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
赵有福听了郭向北的话沉默半响,突兀的眼睛就有了泪花。
郭向北一愣,心道大舅不至于这么感性,一下子感动的哭了吧?
就见赵有福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哽咽起来,压抑不住的泪水从手指头缝流出。
“大哥,你这是咋了?”
赵冬梅急忙上前。
郭向北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赵有福摆了摆手,用手掌手背反复擦干眼泪,扶着沙发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冬梅你还记得去年十月我爹生病住院的事吗?”
赵冬梅点头:“记得,那次大海说挺严重,我差点回去,后来你又打电话说没事了。”
赵有福看着床上的父亲说道:“春花想要向北新建的那个院子,爹不许,她就又把向北他爸搞错工作的事翻了出来,爹当时被气的晕了过去。当天晚上住院的时候,爹以为他活不成了。就告诉我,我工作的事和向北爸没关系,是有才私下干的。”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冬梅母子对视一眼,急忙追问。
赵有福深吸口气:“当时有才被公社组织在省城支援搞建设,他早就知道二叔答应给我安排工作的事。
他去省城前就跪在我爹跟前想要那份工作,他说我是老大已经结婚成家,以后可以接我爹的支书负责养老。而他身为老二一没能力,二没结婚,以后只能烂在农村,他求爹给二叔发电报,把工作给他。
有才向来能说会道,爹心一软就答应了,给二叔发了电报。后来二叔回了电报,说是工作的事安排好了,我办好手续跑到省城,因为一切都不熟悉就去找有才.....有才当着我的面给向北爸打电话,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说的是按照爹以前发的电报来。于是,向北爸就给那边说了有才的名字。”
说完,他苦笑一声:“一切都是有才搞的鬼,我前天悄悄问过向北爸,事情就是那样。他找到我爹发给二叔的电报,按照有才的名字给那边打了过去。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埋怨了十几年你们一家。我才是最糊涂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