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锈味裹着霉斑钻进鼻腔时,沈青瓷正用牡丹暗纹啃噬第四块青砖。
旗袍下摆的丝线突然绷直成钢针,扎进墙缝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倒转成香港钟楼的青铜指针。
她贴着冰凉的石壁滑坠,锁骨处的环形烙印在黑暗中灼烧出靛蓝纹路。
当指甲刮到墙缝里半枚带齿痕的铜钱,1912年的雪茄灰突然凝成霍世襄的声音:“别碰银丝——“
指尖已勾住密室门环。
青铜兽首在她掌心裂开蛛网纹,三十年前的铜锈簌簌剥落。
旗袍盘扣突然全部崩开,十二枚鎏金铜钟滚落在地,每口钟内壁都刻着不同年份的南京城墙砖编号。
沈青瓷弯腰的刹那,背后传来西洋裙撑扫过木地板的沙沙声。
麦太太青白的面孔从墙砖渗出,染血的银行账册穿透她半透明的身躯:“金库密码是霍先生左手疤痕的纹路,但那些瓷器......“
账册封面的血珠突然炸开,北平地宫的阴风卷着沈怀安的骨哨声刺入耳膜。
沈青瓷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密室中央的青铜水钟,六十四道水纹突然映出三地时空——香港汇丰银行的穹顶正渗出日军军旗的血色,北平地宫的本命锁贯穿她1917年那具身体的心口,而重庆朝天门码头的浪涛正掀起霍世襄沾满冰渣的军氅。
“当心金库的经纬度!“王阿婆布满江藻的手突然抓住她脚踝,1943年的江水在青砖地面漫出卦象,“铜钟里的诅咒在等......“
三声瓷器碎裂的脆响同时炸开。
霍世襄烧焦的左手突然撕裂空间,无数青花瓷片从时空裂缝喷涌而出。
沈怀安掐在她颈间的虚影被瓷片钉在南京城墙的弹痕上,日军刺刀则被旋转的瓷盘绞成铜屑。
唯有重庆江面的霍世襄没有回头,军氅下摆浸透的冰水在地面拖出血色卦象。
“血书被篡改过三......“霍世襄的声音被瓷器淬火声吞没,左手无名指的疤痕突然裂开,涌出的血珠在虚空写出香港总督府经纬度。
沈青瓷突然发现那些数字与青铜水钟的刻度完全重合,而账册封面的血渍正沿着经纬线爬向她的环形烙印。
当第一滴血触到锁骨,三地时空突然坍缩成青铜镜面的水波纹。
沈青瓷看见香港的自己正用牡丹暗纹切开金库铁门,北平的自己攥着染血铜钱按向地宫罗盘,而重庆的自己突然转身——江面倒影里,霍世襄军装内袋露出半截泛黄的婚书,1931年的墨迹正被血水洇成“永囚“。
“别碰!“
霍世襄的嘶吼震碎最后一块完整瓷片时,沈青瓷已将账册撕成两半。
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涌出1917年的松烟墨香,霍世襄清隽的“放她自由“正被血色“永囚“蚕食,每一笔锋的扭曲处都结着沈怀安的骨哨碎屑。
旗袍左衽突然收紧,沈青瓷在窒息中摸到心口发烫的铜钱。
当齿痕嵌入环形烙印的缺口,密室穹顶突然降下南京城墙的雪。
纷纷扬扬的雪片里,霍世襄烧焦的左手正被铜钟声凌迟,每片削落的血肉都化作瓷片射向三地时空。
“看水纹褶皱......“他残破的指尖突然指向青铜水钟。
沈青瓷扑过去时,六十四道水纹正映出香港金库的保险柜——染血婚书与青瓷骨灰坛并排陈列,柜门密码锁竟是放大百倍的铜钱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