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段时日。
阿如罕奉腾格里的圣谕,代表圣山,巡视草原各个部落,选拔天赋异禀者入圣山修行。
某日。
她来到了幽州城上。
接到了密报。
说是天师下山。
那一刻,她燃起了好胜之心。
她要代表草原,代表狼居胥山,代表腾格里,击败张天师。
她要让腾格里知道,她能为圣山、为草原,为他做很多事。
她还幻想着,终有一日,腾格里会将‘圣女’的位置交给自己,让自己,有望成为下一任的腾格里。
在圣山,想要成为腾格里尊,就必须要先成为圣子或是圣女。
而圣子与圣女,多是从九大圣者中挑选。
每一任的腾格里尊,都要亲力亲为的,在草原寻找属于自己的九大圣者。
当其中一位圣者受到腾格里的青睐,或是战胜他,就能成为下一任腾格里的候选者。
然而这一切,都在雷泽一战后烟消云散。
她命悬一线的逃回圣山。
苏赫德玛救活了她。
腾格里尊召集九大圣者,当众选出了圣子——第一位圣者,巴图鲁。
阿如罕不服,“明明我的天赋最好,再给我些时日,我将超越他们所有人,那个位置,应该属于我!”
然而,腾格里却说,“你败了,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草原、圣山,都不会接受一位失败者成为腾格里。”
“你对圣山,对我,已经没用了。”
阿如罕很想说,明明您也败过。
但是,一想到,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将自己一手带大,教导自己武艺、修为。
于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说出那句话来。
最让她痛心的是,她敬仰与崇拜了一生的男人,会亲口对她说,她对他,对圣山,已经没用了。
她咬了咬牙,“我已知张天师的弱点!我能杀他!”
腾格里说,“等你能亲自战胜他并且杀了他的时候,再来证明自己。”
...
眼下。
当阿如罕听到张道之‘究竟算什么...’之后。
她的道心,便已然有些崩碎。
曾几何时。
她一直认为,自己能成为九大圣者之一,能备受腾格里尊的青睐。
是因为他视自己为孩子一样。
雷泽一战,重伤之后,即使能够侥幸痊愈,留下一条命来。
但是,已然无法继续修炼了。
所以,她在腾格里心目中,已然成为了无用之人,是弃子。
她这一生,似乎都是在为了腾格里而活,这让她如何甘心?
阿如罕想变得有用一些。
想要继续修炼。
所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利用草原秘术中的双修之法,去修补自身道基损伤。
这样做的代价很明显,就是要委身于一男子。
于是。
阿如罕找到了下一任的腾格里尊——巴图鲁。
她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他。
利用双修之法,果真能够将自身道基损伤去修复。
同时,她也很清楚,抚养自己长大的腾格里,清楚地知道这一切。
就在前两日。
她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张天师的弱点告知苏赫德玛。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苏赫德玛居然说,张天师能不能看上自己。
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
或许,在腾格里以及其余几大圣者眼中。
她唯一的用处,就是献身给张道之。
从而破了他这一身无垢体魄。
她的路...
走错了。
但是她不后悔,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而已。
她认为,她能有今日,全赖张道之所赐!
所以,她想毁了张道之。
“你...你为何来圣山?”
阿如罕心中很清楚,想要毁了张道之,就必须先要打消他这一身凛然杀意。
“我想去哪,就去哪。”
张道之微微用力。
便使阿如罕更难呼吸。
她强忍着不适,似用尽所有气力,也只得是言语不清的开口道:
“你...你不能...杀...杀我。”
张道之呵呵一笑,“你是觉得我会害怕你们圣山的报复?”
阿如罕双手握在他的手腕上,想要卸去他的劲道,用力地摇了摇头。
见状,张道之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松开掐住她脖子的双手。
下一刻,就见阿如罕跌倒在地面,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调整呼吸,才算缓解方才的那种窒息感。
然而,就在这时,张道之突然猛地踏出一脚,直接将她压在脚下,居高临下的询问道: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阿如罕死死盯着他,
“你来圣山,是因为你的师父?”
我的师父?
张道之微微皱起眉头。
见他这般神情,阿如罕内心里当即松了口气。
她知道,她赌对了。
张道之根本不知,或者不全知,上任天师晚年时为何三进草原。
“身为正一道的天师,你应该知道,各地皆有运脉的传闻。”
“有运脉,便会有气数。上任张天师来我草原,就是为了削我草原气数。”
不知为何,被张道之一脚踩到胸口上的阿如罕,愈发的感觉自己四肢乏力。
“这并不是我能饶你一命的理由。”
张道之漠然说着。
同时,也加大了脚上的力量。
顷刻间,便使阿如罕五脏六腑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甚至气血都开始紊乱、逆行。
雷泽一战时,她即使败了,可却不如今日败的这般惨。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毁了他的想法,
“若你来草原,是为了削我草原气数,我...我可以帮你。”
“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腾格里尊,我知道他的弱点!”
阿如罕的话,让张道之稍微有些心动。
她就是笃定了对方去往圣山,定会与腾格里产生冲突的事情,才会那般去说。
天下术法皆有根源,有根源,便有弱点。
就拿中原境内,都有着数千年传承的太平、正一、全真三道来说。
正一注重符箓与自身修为,很克制太平道的阵法。
因为在阵势未起之时,正一道弟子,便有千万种手段,能够杀了太平道弟子。
而太平道的阵术,又能很好扼制阳神与阴神之力。
全真的性命修为,对正一而言,又有着几分‘威胁’。
当然,像是上任天师那种存在,即使没有修炼全真功法,仅凭自己的悟性,也可练成出阳神的法门。
那么,门派之别,对其就无用了。
不过归根结底的讲,只要他修炼的术法有其根源,便能够很好的对症下药。
这,就是弱点。
草原不知正一术法的真正威力。
张道之同样也不知那位腾格里有着怎样的底牌。
若是真打起来,他心里没底。
但如果阿如罕能告知他有关腾格里的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一大助力。
这相当于全真弟子,赤裸裸的将本门术法的优缺讲了出来。
怎会不让他心动?
张道之收脚,自乾坤袋里拿出几根银针,封住了阿如罕的几处窍穴。
让她在短期内,与正常人无异,很难再使出术法。
“你的命,暂且保住了。”
张道之转身,缓缓走向阿茹娜。
阿如罕艰难地站起身来,用手背擦去嘴角的一抹血渍,充满恨意的看向张道之的背影。
阿茹娜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下意识握紧手中金刀,看向张道之,
“恩公若是不愿杀女人,我可以代劳。”
她很清楚,身为草原子弟,杀圣山使者的代价是什么。
但是若能为张道之扫清隐患与障碍,她无怨无悔。
张道之摇了摇头,“她还有点儿用。”
紧随在他身后的阿如罕听到这番话,心里并不是个滋味。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想让腾格里觉着自己有用,而不是张道之。
当阿如罕的脚步迈过阿茹娜的身躯时,后者突然反手握刀,厉声道:
“你最好老实一些!”
阿如罕并不想理会这个小屁孩。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就是留在张道之身边。
此去狼居胥山,还有千里之遥。
按照张道之的习惯,必然是走着去。
千里路,徒步,十五日左右。
在半月期限内,她必须要想方设法的,毁了张道之的无垢体魄。
可是,她哪里知道。
即使她用自己的肉体成功将张道之给诱惑了。
张道之也是有心无力。
三人向前走着。
期间,张道之见阿茹娜一言不发,便是有些好奇,
“阿茹娜,你见我将草原圣者都暴揍了一顿,怎么不问问我的身份,我为何能够做到这一点儿?”
数月来,每当张道之大显神威之后。
阿茹娜总会缠着张道之,想要知晓他的身份。
毕竟,小孩子都好奇。
但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她早已变得懂事起来,
“恩公不说,我便不问。”
“等恩公什么时候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
张道之笑了笑,正欲开口时。
突然被身后的阿如罕打断道:“小妮子,你竟不知他是谁?”
阿茹娜本就有些讨厌她,更不想从她的嘴里得知张道之的身份,于是回怼道:
“关你何事?”
没有遇到张道之时,阿茹娜对圣山有着天然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