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驯龙

玻璃灯 扁平竹 4038 字 14天前

他的手只是轻轻一拉,她便被那股难以抗拒地力道带到他的腿上坐下了。

“怎么能这么狡猾呢,爱丽丝。忽冷忽热和谎言已经变成你的特点了。”他微笑着提醒她。

姜月迟叹气:“可是我也才二十四岁,我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四年都给了你。这些本该由你来教我的,费利克斯教授。”

她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他的身上。

本来嘛。她的狡猾都只针对他一个人。

她的本性仍旧是乖顺的,只是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她不得不学‘坏’一点。

他单手撑着额骨,坐姿懒散,眼神冷静:“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我似乎教过你,爱丽丝,我不止一次让你诚实一点。”

她顿了顿:“可能是我不够聪明。”

他冷笑,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自己。

委屈什么呢,这个狡猾的骗子。

又开始Pick-upArtist他了。

如此近的距离,姜月迟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的某种草本植物的味道。

“我知道你又要骂我蠢货,对吗?”

“不擅长说真话,却擅长虚伪的说出这些假话来骗人?”他笑着抚摸她的嘴唇,“你不蠢,你只是比较该死。”

“如果我死了,世界上可能只会有两个人难过。”

他挑眉,优雅的冷笑:“愿闻其详。”

“你最近的中文进度真的很快。”她夸完他,告诉他答案,“你和奶奶,世界上只有你们爱我。只剩下你们了,最爱我的人。”

“是吗。”面对她的投其所好,他显得无动于衷,盛了红酒的酒杯在他手中轻轻晃动。他的手指也完美的像是艺术品,无论是修长的骨节,还是覆盖在上方的肌肉与冷白的皮肤。

甚至连晃动酒杯时,手指关节活动的频率都显得如此优雅迷人。

“如果让你的朋友听到这些话,他们应该会后悔结识了你。”他挑眉,“米兰达,对吗?”

姜月迟从他的怀里坐起来:“你终于记得她叫什么了。”

他的衬衫被她蹭的全是褶皱,洁癖严重的当事人却一句话也没说。反而不满她的离开,伸手将她重新按了回来。

让她再次靠在上面。

“你总是像鸭子一样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我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在意我的事情,包括我的学习分数和我的人际关系。”

“那个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许多,“现在呢,不希望了?”

她摇头:“不希望了。”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过要和你长相厮守。”

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现在已经不想了。

不想再和他长相厮守了。

能够感受到,放在腰上的手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紧。

包括手臂上的肌肉,仿佛也跟随情绪一起变得紧绷起来。

但他的情绪仍旧一成不变,很冷静,也很平淡。

姜月迟觉得喜怒难辨的人交往起来非常费劲。你无法通过他的情绪来判断他当下的心情。

他们总是擅长用假象来迷惑你。

心机和城府都太重了。

这样的人害人往往都是无形的。费利克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危险都是无声的。

他就像是一头用绅士假象掩盖自己的野兽,儒雅的外表下,随时都会露出一双獠牙来咬断你的脖子。

他当然不需要伪装,他带给人的第一感觉本来就是优雅成熟的绅士。

姜月迟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还未开化的原始人,她的大脑基本上可以称得上九成新。

当然,这里不是说她蠢。

而是和费利克斯比起来。

他的肌肉绷紧了,他手臂上的力气也变大了,这说明什么?

她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情绪因为她刚才的那句话产生了变化。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眼眸低垂下来。光影将他的五官与棱角切分地更加立体。

太锋利了,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军工刀。

姜月迟从来不怀疑他的危险性。但她已经不怕他了。

所以她能自如地和他对视。

“所以。”他的蓝眼睛在冷硬的眉骨下从容抬起,“你想告诉我,是我自作自受,对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在仔细看过他的眼睛之后,迟疑地皱起眉。

将手伸了过去:“这里,怎么受伤了?”

他在她的手碰到自己的瞬间,不动声色地偏开头。

避开了她的触碰。

“回答我上一个问题。”他的语气很淡,更趋近于命令。

她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

很显然,她刚才的话让他不爽。哪怕喜怒再不显,当下的行为已经是一种另类的示威。

如果被其他人,尤其是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知晓,费利克斯的示威居然只是微微偏头,躲避别人的抚摸。

他们该后悔自己不是一个女人了。

不,应该后悔自己不是一个叫做姜月迟的中国女性。

姜月迟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

他和她不同,他的脸上没有太多丰富的胶原蛋白,皮肉严丝合缝地贴合在堪称完美的骨骼之上。

和棱角分明的脸相配的,是他冷淡平静的眼神。

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此刻泛着很淡的光泽。

他的贵族教育第一堂课,学会的一定是保持绅士该有的修养与礼仪。

姜月迟抬起下颚,迎着他无动于衷的视线,将头凑过去。

接下来她的行为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包括她,显然也包括费利克斯。

那张柔软的红唇微微张开,湿热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他受伤的眼尾。像是野外的小动物在为同伴舔舐伤口。

但人和动物又怎么能一样呢。

不论是舔人的,还是被舔的。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柔软嘴唇从他眼底擦过去,‘不小心’亲吻到他的睫毛。

在那一瞬间,居高临下的蓝色眼眸微微睁大。

虹膜紧缩成一个点。

明明那张脸上仍旧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带着一如既往睥睨一切的冷淡与优雅。

眼睛却成为唯一的背叛者,小幅度的出卖了他的情绪。

当然,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为什么会受伤。”

安静空旷的套房内,这个问题没有等来回答。

只能听见女人轻柔的声音,和男人逐渐沉重的呼吸。

“我的行为…好像太冒昧了。”

“抱歉..我只是很心疼你。”

女人柔软的手指取代了湿热的舌头,沿着那道不太明显的伤口描绘,最后移到喉结上,轻轻戳了戳。

她眨眼,明知故问。

“费利克斯,为什么你的喉结一直在动。它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是我弄疼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