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流博弈

深秋的运河水面漂浮着碎冰，顾淮盯着水文监测仪的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操作台。流速曲线突然出现诡异波动——在本该平稳的午夜时段，某个坐标点的水流速度竟激增37%，形成微型漩涡。

"立刻调取监控！"他猛地起身，咖啡泼洒在桌上的《守闸血契》残页上。屏幕画面切换的瞬间，苏璃捂住了嘴：三个穿着水务局制服的人正乘着橡皮艇驶向青铜水车，装备包上的鸢尾花纹若隐若现。

"是卡洛斯的人！"李强抓起对讲机，声音带着颤抖，"他们的潜水服和三天前在码头出现的黑衣人一模一样！"顾淮已经冲向装备间，防爆手电筒的光束划破夜幕："通知所有队员，带拆解工具，十分钟后码头集合！"

凌晨两点的河面上，橡皮艇的引擎声被风浪掩盖。顾淮举着水下探测器，红色警示灯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当声呐画面显示出金属块状物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滞——水阵核心的汞合金管道周围，密密麻麻分布着十二个定时装置，倒计时显示器泛着幽绿的光。

"是C4炸药！"技术员小王的声音通过水下对讲机传来，"每个爆破点都设置在齿轮轴承连接处，一旦引爆..."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流杂音打断。顾淮的手电筒扫过装置表面，瞳孔猛地收缩——每枚炸药上都烙着鸢尾花纹章，最中央的主控器还压着枚翡翠印章，正是卡洛斯随身佩戴的私人信物。

"他们要彻底摧毁水阵，趁乱夺取能量核心！"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水下摄像机记录下骇人的一幕：炸药线路正与汞合金管道发生诡异的能量共鸣，银白色的液体顺着导线蠕动，仿佛在主动引导爆炸。顾淮突然想起《守闸血契》里的警告："龙渊暴怒，水火交融，天地同悲"，这些炸药一旦引爆，失控的量子漩涡会将整个运河变成吞噬一切的深渊。

拆解工作在分秒必争中进行。顾淮用激光切割器小心翼翼分离导线，冷汗顺着防毒面具边缘滴落。当他剪断最后一根引爆线时，远处突然传来枪声。三个黑衣人从水底潜来，鱼枪擦着他的头盔飞过。李强挥舞着自制的电磁脉冲器冲上前，设备启动的瞬间，黑衣人携带的推进器冒出浓烟。

混战中，苏璃发现了更可怕的事——炸药主控器的倒计时并未停止，反而开始逆向增长。"这是声控引爆！"她对着对讲机大喊，"卡洛斯肯定设置了备用方案！"顾淮转头望向水面，果然看到直升机的探照灯正在云层中穿梭，螺旋桨的轰鸣与水下的震动产生共振。

"所有人撤离！"顾淮抓起主控器，却发现装置背面刻着葡萄牙文的密码锁。千钧一发之际，李强突然想起什么："我爷爷的日记！水阵密码和二十八宿有关！"他颤抖着报出一串数字，顾淮迅速输入。倒计时终于停止的刹那，整个水阵发出濒死的嗡鸣，汞合金管道开始皲裂。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黎明的曙光正刺破云层。卡洛斯的直升机在远处盘旋，翡翠印章在顾淮掌心发烫，上面的鸢尾花纹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侥幸。苏璃举起摄像机回放画面，却惊恐地发现：在炸药被拆除的瞬间，某个黑衣人对着镜头露出了卡洛斯的标志性笑容。

"这只是开始。"顾淮望着逐渐平静的水面，探测仪显示水阵核心的能量波动正在异常攀升。他知道，卡洛斯用一场失败的爆破，成功激活了水阵更深层的危机。而那枚翡翠印章，不仅是阴谋的铁证，更像是开启最终灾难的钥匙。

深秋的晨雾笼罩着运河，顾淮将一杯凉透的咖啡推到桌角，目光扫过面前的全息投影地图。虚拟光标在三个虚假的阵眼坐标上闪烁，他特意将最显眼的标记设在老船坞——那里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混凝土加固，根本无法与水阵产生共鸣。

"卡洛斯先生，这是我们最新的发现。"当银发男人推门而入时，顾淮装作不经意地关闭投影，"根据《守闸血契》记载，这三个位置可能是激活水阵的关键。"

卡洛斯的翡翠袖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低头翻看桌上的资料，鸢尾花纹章在纸面投下扭曲的阴影："顾教授的团队果然效率惊人。"男人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却在转身时，苏璃敏锐地捕捉到他瞳孔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十二小时后，老船坞方向传来闷响。顾淮举着望远镜，看着浑浊的河水像煮沸般翻涌，直径五米的漩涡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卡洛斯的直升机出现在天际线时，他正悠闲地倚在舱门边，翡翠袖扣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真是不幸的意外。"男人落地后第一时间赶来现场，皮鞋精准地避开泥坑，"不过顾教授确定这和水阵有关？据我所知，老船坞的地质结构..."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顾淮藏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那里攥着实时监测仪，显示异常波动的源头根本不在老船坞。

顾淮迎上对方的视线，故意让语气带上几分挫败："或许是我们误判了。"卡洛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时用葡萄牙语低声嘟囔："你们不该触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这句话被苏璃的录音设备完整捕捉，翻译软件跳出的文字让她脊背发凉。

小主，

当夜，苏璃黑进葡萄牙国家档案馆的加密系统。泛黄的羊皮纸档案在屏幕上展开，1588年的贸易记录里，"鸢尾商会"的名字反复出现。当她调出家族族谱时，呼吸几乎停滞——卡洛斯·德·索萨的十五世祖，赫然是龙渊水阵的首席设计师安东尼奥·德·索萨。

更惊人的是事故调查报告：工程失控当夜，安东尼奥带着设计图和部分汞合金神秘失踪，而三百工匠自沉运河的惨剧发生前，所有通往码头的船只都被提前征用。扫描件角落的批注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却清晰可见守阵人用朱砂写下的诅咒："鸢尾血脉，永世不得靠近运河，否则龙渊噬主，万劫不复。"

"原来他执着于重启水阵，是为了解除诅咒。"苏璃将资料传给顾淮时，窗外突然响起直升机的轰鸣。卡洛斯的团队正在对岸搭建临时基地，探照灯扫过之处，工人们搬运的设备箱上印着鸢尾花纹——和水阵齿轮上的徽记分毫不差。

三天后的朔月之夜，运河水面泛起诡异的磷光。顾淮的探测仪显示，整个水阵的能量波动达到历史峰值，而卡洛斯的基地恰好位于北斗七星投影的勺柄位置。李强举着祖父的青铜铃铛，声音在发抖："小时候听爷爷说，朔月是诅咒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潜入基地比想象中顺利。苏璃破解门禁系统时，发现安保密码竟是——安东尼奥逃离运河的日期。实验室里，全息沙盘上，现代水利枢纽与龙渊水阵的模型正在融合，卡洛斯站在中央，对着空气说话："父亲，您看，我们家族终于要摆脱那个诅咒了..."

他的身后，保险柜敞开着，里面不仅有完整的水阵设计图，还有本皮质日记。苏璃翻开泛黄的纸页，1910年的字迹力透纸背："每代继承人都必须找到龙渊水阵，安东尼奥的笔记里说，解除诅咒的关键藏在水阵核心..."

警报声突然炸响。卡洛斯转身看到不速之客，翡翠袖扣第一次出现裂痕："你们不该来这里。"他按下手边的按钮，实验室地板裂开，露出下方正在充能的量子对撞机，汞合金管道与水阵的结构完美呼应。

顾淮举起从李家祠堂找到的青铜牌，牌面突然发烫："你以为重启水阵就能摆脱诅咒？1588年的灾难根本就是你们家族策划的！"他调出苏璃找到的档案投影，安东尼奥逃离时带走的汞合金，后来被铸成了鸢尾家族代代相传的翡翠袖扣。

卡洛斯的脸色瞬间惨白，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水阵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汞合金管道渗出银白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无数鸢尾花纹。李强摇响青铜铃铛，古老的歌谣与齿轮转动声交织，那些悬浮的花纹突然开始逆向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