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毒渊求生
卤水暗流裹挟着尖锐的盐晶碎片,赵莽在浑浊的毒水中死死护住怀中的苏璃。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肩胛处的伤口翻卷着紫黑色的皮肉,毒血顺着赵莽的手臂蜿蜒而下,在盐水中晕开诡异的墨色。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只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快...跟我来!"沙哑的嘶吼穿透水声,老盐头佝偻的身影从岩缝中探出。他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将两人拖进隐秘的石室。石门闭合的瞬间,外面传来盐晶崩塌的轰鸣,震得石室顶部的钟乳石簌簌坠落。
赵莽踉跄着将苏璃放在盐晶铺就的石台上,烛火摇曳间,他才看清老盐头的脸——对方左眼蒙着陈旧的眼罩,右脸颊爬满蛛网般的疤痕,那些纹路竟与蛟龙鳞片如出一辙。老人颤巍巍地从墙缝中抠出一团暗褐色的膏体,盐晶特有的咸腥味中混着草药的苦涩:"接着!陈年盐膏混着南洋蛇藤,能吊住半条命!"
盐膏触及伤口的刹那,苏璃的身体剧烈抽搐。赵莽按住她颤抖的肩膀,看着紫黑的毒血渐渐转为暗红。老盐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痰液带着细碎的盐粒:"五十年前...我爹也是这么被毒倒的。"他颤抖着解开衣襟,嶙峋的胸口布满狰狞的鳞片状疤痕,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他们说矿底镇压的是盐神,可神会吃人吗?"
赵莽的莲花胎记突然发烫,他想起父亲手记里被血渍覆盖的章节。老盐头抓起石台上的陶罐,倒出浑浊的液体:"喝这个。当年我爹临死前,在矿洞最深处发现了...咕嘟咕嘟..."老人的喉结剧烈滚动,"那些西域人用活人喂给那东西,周家先祖设下的根本不是封印,是个...是个养蛊的牢笼!"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岩壁渗出的盐晶开始扭曲变形,在地面拼凑出诡异的图腾。苏璃的化学探测仪在昏迷中发出警报,显示空气中的毒素浓度正在指数级攀升。老盐头的独眼闪过恐惧,抓起墙角的鹤嘴锄:"他们在启动最终仪式!一旦九星连珠..."话音未落,石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金属摩擦的声响中夹杂着梵文chant。
赵莽握紧龙头棍残片,杖身龙纹渗出的黏液与盐膏接触,竟在苏璃伤口处形成一层保护膜。老盐头的鳞片状疤痕突然发出蓝光,他猛地撞向岩壁:"跟我走!有条密道直通京城祭坛的..."话未说完,一支淬毒弩箭穿透他的后背,黑绿色的毒液顺着箭头纹路蔓延。
"小心!是净空的人!"老人踉跄着将鹤嘴锄塞进赵莽手中,锄柄刻着的莲花图案与周家机关如出一辙,"去...去钟楼...找...咳..."鲜血从他嘴角喷涌而出,瞳孔逐渐涣散。赵莽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摸到老人怀中硬邦邦的物件——是块刻着星象图的龟甲碎片,边缘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
石门轰然炸裂,数十名戴着白骨面具的教徒涌入,他们的护甲缝隙中渗出银色的液态金属。赵莽将龟甲碎片踹进腰带,背起逐渐转醒的苏璃。少女的指尖划过老盐头胸口的鳞片状疤痕,化学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长鸣:"这些疤痕...不是烧伤,是某种生物组织与人体融合的痕迹!"
教徒们举起的莲花灯同时亮起,幽绿的火焰中浮现出净空的虚影:"赵莽,垂死挣扎有趣吗?"虚影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轰鸣,"老东西没告诉你?他爹就是第一批被用来做'血祭实验'的矿工,那些鳞痕...是被蛟龙之力侵蚀的证明!"
赵莽的莲花胎记几乎要灼穿皮肤,他挥舞龙头棍残片劈开毒烟。杖首龙纹与龟甲碎片产生共鸣,岩壁上的盐晶图腾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盐刃射向敌人。苏璃将最后的中和剂泼向教徒,紫色雾霭中,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赵统领,检测到祭坛核心的能量源...和老盐头体内的异常物质,频率完全一致!"
剧烈的爆炸震得石室开始坍塌,赵莽抱着苏璃冲进密道。通道墙壁渗出的盐晶在磷火中勾勒出星轨图,与龟甲碎片上的纹路完美契合。身后传来教徒的惨叫和岩壁崩塌的轰鸣,而在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钟楼轮廓——那里插着半面残破的周家旗帜,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硫磺熏炉在石室角落发出咕嘟声响,淡青色的蒸汽裹挟着草药气息弥漫开来。赵莽将苏璃浸入盛满盐水的石槽,少女肩胛处的紫黑毒斑在古法熏蒸下渐渐消退。老盐头颤抖着往炉中添加西域雪莲花,火苗窜起的瞬间,映得他胸口鳞片状疤痕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五十年前...我爹跟着周家大公子下矿。"老人的声音混着蒸汽的嘶鸣,"他们说要加固盐神封印,可回来的人都疯了——嘴里念叨着'蜃蛟要吞了天',皮肤开始长出...长出鳞片。"他猛地扯开衣襟,那些扭曲的疤痕在热气中微微蠕动,"我娘用了三年,才把爹身上的鳞肉剜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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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在盐水中剧烈咳嗽,呛出的黑血滴入槽中,立刻泛起白色泡沫。赵莽握紧龙头棍残片,杖身龙纹渗出的黏液与盐水交融,在石槽表面勾勒出莲花图腾。老盐头抓起一把陈年盐膏敷在少女伤口,膏体接触毒血的刹那,竟腾起蓝色火焰。
"蜃蛟不是普通凶兽。"老人将滚烫的药汤灌入苏璃口中,"它的涎水是活的,能顺着地脉钻进江河。三百年前黄河改道,就是这孽畜捣的鬼!周家先祖用九百九十九童男童女设下血阵,才把它封在矿底最深处。"他突然剧烈喘息,独眼盯着石室顶部的盐晶裂缝,"可现在的祭坛...早被西域妖僧改得面目全非!"
蒸汽突然变得粘稠如胶,赵莽的莲花胎记灼烧般疼痛。他想起祭坛壁画里头戴僧帽的异域人,那些人手中捧着的陶罐,此刻在记忆中与老盐头描述的"蜃蛟涎水容器"重叠。苏璃的化学探测仪在盐水中发出警报,检测到的量子波动与老盐头体内的异常物质产生共鸣。
"白莲教用波斯星象仪重排祭坛方位,"老盐头将烧红的烙铁按在苏璃伤口,焦糊味混着毒烟弥漫,"他们要在九星连珠夜,用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活人做引子,把蜃蛟的力量引到漕运河道!到时候长江、运河全得改道,朝廷的粮道、盐道...全完了!"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盐晶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赵莽抱起苏璃退到角落,看见裂缝中渗出银色的液态金属——那正是祭坛汞合金管道的材质。老盐头抄起鹤嘴锄砸向地面,锄刃接触金属的瞬间,整个石室的蒸汽都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看这些纹路!"老人用锄柄指着墙壁,盐晶凝结的图案在毒气中显现,"西域人把蜃蛟的鳞甲熔进了矿脉!现在的卤水全是它的...咳!"他的咳嗽突然变成干呕,吐出的竟全是细小的银色鳞片,"那些黑宝石根本不是什么法器,是锁住蜃蛟精魄的...钥匙!"
苏璃突然抓住赵莽的手腕,化学探测仪投射出全息地图。京城方向的光点正在疯狂闪烁,而两淮盐脉的地脉网络,已被银色丝线般的能量流串联成巨大的蛛网。更可怕的是,每个节点都标注着莲花状的献祭标记,总数恰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
"净空他们在京城建了中枢祭坛!"少女的声音因毒素未清而颤抖,"这些黑宝石碎片正在构建量子通道,一旦激活,蜃蛟的力量能瞬间..."她的话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石室顶部的盐晶轰然坠落,露出上方盘旋的盐晶巨蟒——它的鳞片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教徒们的骸骨。
老盐头将最后一包草药撒进熏炉,青紫色的烟雾中浮现出古老的梵文:"当九星连珠,龙目洞开,以血为引,江河倒悬..."他的独眼闪过决绝的光,突然冲向盐晶巨蟒,鹤嘴锄上的莲花图腾与蟒身鳞片碰撞出火花,"赵统领!去钟楼!周家先祖在那里留了...呃!"银色的液态金属穿透他的胸膛,老人在坠落前,将龟甲碎片塞进了赵莽掌心。
磷火在毒气中明灭不定,赵莽握紧带着体温的碎片。龟甲表面的星象图与苏璃投影的京城祭坛完全重合,而在碎片边缘,用鲜血刻着的"逆鳞"二字正在发烫。矿洞深处传来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那声音不再是蛟龙的咆哮,而是万千冤魂的哀嚎——当第一颗星辰从石室裂缝中露出微光时,赵莽知道,距离蜃蛟苏醒,只剩最后三个时辰。
硫磺熏炉的青烟在石室中盘旋,苏璃猛地从盐水中坐起,肩胛处的灼伤仍在刺痛,但曼陀罗毒素带来的眩晕感已消退大半。她的指尖触到岩壁上凸起的纹路,磷火映照下,斑驳的盐晶竟勾勒出残缺的二十八宿星图——角宿、亢宿、氐宿的星轨蜿蜒至岩壁裂隙,而心宿、尾宿的位置,赫然被凿出深浅不一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