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火器狂潮
第一分册·碧蹄血火
1. 铁火天降
一、历史背景与设定合理性
1. 碧蹄馆之战
碧蹄血
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十七,北风卷着雪粒,如刀割般刮过李如松的脸庞。他握紧缰绳,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碧蹄馆,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这片位于朝鲜京畿道的丘陵地带,此刻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作为东征提督,李如松率领的明军已在朝鲜半岛鏖战数月。自去年十二月收复平壤后,大军一路南下,连克开城、坡州,兵锋直指王京(今首尔)。但随着战线拉长,补给愈发困难,将士们的疲惫肉眼可见。
"大人,前方斥候回报,碧蹄馆附近发现日军踪迹。"副将查大受策马而来,声音中带着焦虑。
李如松眯起眼睛。根据情报,日军小西行长部约两万人马驻守王京,而他手中只有一万余人,且多为骑兵。更令人不安的是,随军携带的虎蹲炮在连日征战中,已多次出现故障。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李如松拔出佩剑,寒芒在暮色中闪烁,"虎蹲炮营即刻部署,明日寅时发动攻击。"
夜色渐深,明军在碧蹄馆外围扎下营寨。虎蹲炮营的将士们正在紧张地调试火炮。这些由晋商承造的虎蹲炮,是明军的杀手锏,每门重约三十六斤,可发射实心弹和散弹,射程达数百步。但老炮手王二却发现了异样。
"这铁料不对。"他捏起一把铁屑,眉头紧锁,"太脆了,里头硫磺掺得太多。"
"少废话!"把总李三不耐烦地喝道,"这批火炮是晋商加急打造的,上头说了质量绝对没问题。赶紧装填,明日一早就要用!"
王二欲言又止。他心里清楚,近年来朝廷军备腐败严重,晋商为了谋取暴利,经常以次充好。但军令如山,他只能继续操作。
次日寅时,明军发起攻击。虎蹲炮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硝烟弥漫在白雪覆盖的丘陵间。日军显然没有料到明军会突然发动袭击,阵脚大乱。但好景不长,第三轮齐射后,意外发生了。
一声巨响,一门虎蹲炮突然炸膛。飞溅的铁片如雨点般射向四周,数名炮手当场毙命。紧接着,又有两门火炮接连爆炸,虎蹲炮营陷入一片混乱。
李如松脸色铁青。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偶然。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日军已趁势发起反击。两万日军如潮水般涌来,铁炮(火绳枪)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骑兵出击!"李如松一声令下,数千骑兵如离弦之箭冲向敌阵。白刃战中,明军将士奋勇杀敌,但日军凭借人数优势和灵活的战术,逐渐占据上风。
战斗持续到正午,明军伤亡惨重。李如松望着满地的尸体,心中充满悲愤。更糟糕的是,后方传来消息,日军黑田长政部五千人正赶来增援。
"大人,我们被包围了!"查大受浑身是血,焦急地说道。
李如松握紧缰绳,目光坚定:"传令下去,收缩阵型,固守待援。"他心里清楚,援军最快也要傍晚才能赶到,而他们必须在这之前守住阵地。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策马而来:"报!杨元将军率一千骑兵前来支援!"
李如松心中一喜,但很快冷静下来。这点兵力远远不够,但至少能缓解燃眉之急。他重新部署防线,将剩余的虎蹲炮集中使用,准备迎接日军的下一轮进攻。
夕阳西下时,日军发起了总攻。李如松亲自率军冲锋,明军将士们在他的鼓舞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虎蹲炮虽然所剩无几,但每一发炮弹都精准地落入敌阵。
夜幕降临时,日军终于停止了进攻。李如松望着远处日军营地的篝火,长舒一口气。这一天的战斗,明军以少敌多,虽然伤亡惨重,但成功守住了阵地。
战后清点,明军伤亡三千余人,而日军的损失也相当惨重。但李如松却高兴不起来。虎蹲炮的炸膛事件,让他意识到比日军更可怕的,是内部的腐败。
"王二,你如实说,那些火炮到底怎么回事?"李如松在营帐中召见老炮手。
王二扑通一声跪下:"大人,不瞒您说,这批火炮的铁料太差,硫磺比例严重超标。小人曾向李三把总反映,可他..."
李如松脸色阴沉。他想起出征前,朝中某些大臣曾暗示他,晋商的军火生意动了不少人的奶酪。现在看来,这背后恐怕不只是简单的贪腐问题。
"起来吧。"李如松叹了口气,"此事我自会彻查。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夜深了,李如松独自一人走出营帐。寒风依旧凛冽,地上的积雪已被鲜血染红。他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暗暗发誓:此战结束后,定要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绝不让将士们的血白流。
碧蹄馆之战,虽然明军最终成功突围,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场战斗不仅暴露了明军在军备上的严重问题,也让李如松深刻认识到,要赢得这场战争,不仅需要勇猛的将士和先进的武器,更需要一个廉洁高效的后勤保障体系。而这,或许比战场上的厮杀更加艰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铁火碧蹄
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寒风裹挟着咸腥的硝烟掠过朝鲜半岛。李如松的披风在马背上猎猎作响,他凝视着地图上蜿蜒的汉江水系,指腹重重按在碧蹄馆的位置——那片丘陵如同蛰伏的巨兽,横亘在明军直捣王京的必经之路上。
自收复平壤、开城以来,捷报如雪片般飞向北京。但李如松深知,日军在丰臣秀吉的调度下绝非溃军。半月前截获的密信显示,小西行长与黑田长政两部正在王京周边整合兵力,而明军的粮草却已困在临津江畔三日。他摩挲着腰间火铳,金属冰冷的触感让后颈泛起寒意——军中半数虎蹲炮的炮管都出现了细密裂纹。
"大人!"斥候浑身浴雪闯入营帐,"日军两万余人在碧蹄馆构筑工事,铁炮队已部署完毕!"
青铜烛台猛地摇晃,蜡油在地图上晕开墨色的涟漪。李如松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数字远超预期。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马嘶,混着士兵们拆卸帐篷的响动,像是暴雨将至前压抑的雷鸣。
"传令查大受率三千骑兵侦查敌情,祖承训接应右翼。"他扯下披风甩在案上,露出锁子甲下浸透冷汗的内衬,"虎蹲炮营即刻前移,务必在寅时前完成部署!"
子夜时分,虎蹲炮营的篝火在雪地上投下狰狞的阴影。老匠户周铁头蹲在炮管旁,用铁钎叩击炮身,沉闷的回响让他眉头紧锁。"李把总,这铁水浇铸时怕是掺了太多硫磺。"他举起一块剥落的铁渣,断面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前日试射就炸了两门,再打..."
"再打就能轰碎倭奴的狗头!"李把总踹翻炭盆,火星溅在周铁头布满老茧的手背上,"晋商八大家联名担保的军器,你敢说是次品?明日卯时若装不好药包,仔细你的狗头!"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虎蹲炮阵列已经就位。李如松握紧望远镜,看着日军阵地前晃动的旗帜。那些印着家纹的战旗在风中招展,如同蛰伏的毒蛇吐着信子。他喉头发紧,忽然想起出征前工部侍郎意味深长的叮嘱:"晋商的货,将军尽管用便是。"
"开炮!"
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雪原,第一枚炮弹精准地砸进日军阵中。但紧接着,第三排的虎蹲炮突然爆出刺目火光。滚烫的铁屑如霰弹般飞射,三名炮手当场被拦腰斩断。更多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炮营陷入火海。
"是炸膛!后撤!"李如松的嘶吼被淹没在声浪中。日军抓住战机,两万铁炮足轻组成扇形阵列压来,铅弹如蝗群般掠过明军头顶。查大受的骑兵在弹雨中艰难突进,马腹被铁丸洞穿的战马嘶鸣着栽倒,将骑手重重甩在冻土上。
正午时分,明军已被压缩在狭小的谷地中。李如松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亲卫。远处传来马蹄声,他心中一喜,却见斥候浑身是箭摔下马来:"杨元...被黑田长政截断..."
最后的虎蹲炮突然炸响,气浪掀翻了李如松的战马。他在雪地里翻滚着避开飞溅的炮管,却看见周铁头焦黑的躯体卡在扭曲的炮架上,手里还攥着半块碎裂的铁锭——断面处密密麻麻的气孔,如同溃烂的伤口。
暮色四合时,援军的号角终于响起。李如松拄着染血的长刀站起身,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雪地上蜿蜒的血迹中,散落着虎蹲炮破碎的残骸,那些本该震慑敌胆的利器,此刻成了吞噬自己人的凶兽。他弯腰拾起半枚刻着"晋商监制"的铜弹壳,金属边缘锋利如刀,深深扎进掌心。
夜风掠过碧蹄馆的山岗,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李如松凝视着远处王京方向的火光,将染血的弹壳紧紧攥进拳心。这场以少敌多的血战,终将记入史册,但那些藏在精良火器背后的蛀虫,才是真正该被钉上耻辱柱的人。
碧蹄惊变
万历二十一年正月十七,暮色如墨浸透朝鲜半岛。李如松握紧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碧蹄馆方向传来零星犬吠,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惶。斥候带回的情报沉甸甸压在心头——前方丘陵间,两万日军已构筑工事,铁炮阵地如同张开的獠牙。
"大人,虎蹲炮营第三次试射又哑了三门。"副将查大受掀开帐帘,寒气裹挟着雪粒涌进暖意寥寥的中军大帐。案头蜡烛猛地摇晃,在李如松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李如松盯着地图上蜿蜒的虚线,那是明军孤军深入的轨迹。自平壤大捷后,他们一路南下收复开城,却也将补给线越拉越长。此刻身后临津江的浮桥随时可能被切断,而前方的碧蹄馆,三面环山,唯一的开阔地正对着日军铁炮阵。
"把老匠户叫来。"他突然开口,佩剑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片刻后,满脸沟壑的周铁头被带了进来。
"这炮管的纹路不对。"周铁头颤抖着摸向腰间皮囊,掏出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铁渣,"您看这断面,气孔密布,分明是铁水掺了太多硫磺。"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血丝,"小人在工部铸炮三十年,从未见过这般偷工减料的军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如松的瞳孔骤然收缩。出征前,晋商八大家联名担保的文书还摆在兵部案头。此刻想来,那些盖着朱砂印的契约,倒像是催命符。
"大人!日军前锋已至五里外!"帐外传来斥候的嘶喊。
李如松猛地起身,锁子甲撞击发出清脆声响。"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他拔出佩剑,寒光在雪夜中划出冷冽弧线,"虎蹲炮营即刻部署,务必在子时前完成第一轮齐射!"
夜色渐深,虎蹲炮营的士卒们在风雪中忙碌。周铁头蹲在一门编号"天字七号"的火炮旁,用铁钎反复探查炮膛。内壁粗糙得惊人,本该光滑的弧线布满凹凸不平的毛刺。
"周师傅,把总催得紧!"年轻炮手小顺子抱着火药桶跑来,"说是晋商监工就在后头盯着。"
周铁头沉默着接过药包。硫磺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炸膛的那门炮,飞溅的铁屑将炮手的脸削去半边。此刻怀中的药包沉甸甸的,却不知是杀敌的利器,还是噬主的毒牙。
子时刚过,第一声炮响撕裂夜空。李如松在高地上握紧望远镜,看着炮弹在日军营地炸开。但紧接着,右侧三门虎蹲炮同时爆出刺目火光。滚烫的铁屑如暴雨般倾泻,惨叫声瞬间淹没在爆炸声中。
"是炸膛!全军冲锋!"李如松的嘶吼被气浪撕碎。日军抓住战机,两万铁炮足轻组成扇形阵列压来,铅弹如蝗群般掠过明军头顶。查大受的骑兵在弹雨中艰难突进,马腹被铁丸洞穿的战马嘶鸣着栽倒,将骑手重重甩在冻土上。
混战中,李如松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他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栽去,却在坠落瞬间瞥见惊人一幕——不远处,几个身着晋商服饰的人正推着装满木箱的牛车后退,箱子缝隙里露出的,竟是未开封的劣质铁锭。
"拦住他们!"李如松挥刀砍翻一名日军,却被流弹擦伤肩头。鲜血浸透衣甲,寒意顺着伤口蔓延全身。他望着越来越近的日军铁炮阵,突然想起出征前母亲的叮嘱:"刀剑能伤人,人心更可怕。"
黎明破晓时,援军的号角终于响起。李如松拄着染血的长刀站在尸山血海间,脚下是半截刻着"晋商监制"的炮管。远处,周铁头的尸体蜷缩在炸裂的火炮旁,手中还攥着半块铁渣。雪地上蜿蜒的血迹中,散落着虎蹲炮破碎的残骸,那些本该震慑敌胆的利器,此刻成了吞噬自己人的凶兽。
寒风掠过碧蹄馆的山岗,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李如松弯腰拾起半枚铜弹壳,金属边缘锋利如刀,深深扎进掌心。这场以少敌多的血战,终将记入史册,但那些藏在精良火器背后的蛀虫,才是真正该被钉上耻辱柱的人。他握紧拳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雪地上,很快被风雪掩埋。
寒夜铸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