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紫雪融霜暖·锡盒锁胶痕

千丝诏 强势 1827 字 17天前

她忆起上月随母亲往天妃宫进香,见漕船桅杆如林遮住半江,原来那时陆家船队已悄然过境。

汪承宗突然闷哼一声,宝蓝绸衫前襟洇开暗红。

那赤膊棉工趁机高喊:"汪家强占桑田时,打杀我堂兄的血衣在此!"

一领染褐的短褐掷在青石板上,惊得轿夫连退三步。

陆砚生忽然走近车窗,突然转身,什么也没有说。

知意心跳如擂鼓,借着灯笼红光细辨叶脉。

那齿痕排布竟似松江府舆图形状,叶尖处一点朱砂痣般的红痕,恰落在黄浦江淤田位置。

"来人!"

沈明允突然喝令,"取本官刑名匣来!今日便在这十六铺码头开临时公堂!"

鹭鸶补子迎风展开,八名衙役轰然应诺,惊得汪家船头锦旗委落在地。

陈璠软轿悄然退至战船阴影处,轿帘缝中忽然射出道寒光。

知意惊见陆砚生背后闪过个穿油绸褂子的身影,手中匕首正映着汪家船头的琉璃灯。

"小心!"少女顾不得闺训探身欲出,却见陆砚生反手甩出锡制鱼鳔胶盒。

那刺客踩中桐油滑倒,匕首竟将汪承宗玉带彻底劈断。

混乱中,陆砚生忽然贴近车窗低语:"今夜丑时三刻,龙华寺后古桑园。"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知意鬓边木樨绢花突地一颤,落下片金箔制的花瓣。

江心忽传来沉闷钟声,三艘乌篷船悄然泊岸。

船头老者白发如雪,声如洪钟:"老朽湖州沈氏丝行掌事,携嘉靖八年至二十二年田契账册在此——汪氏强占桑田二百一十七亩,请青天老爷过目!"

沈明允接过泛黄的账册,手指抚过徐阶任浙江提学时题的"劝课农桑"四字,忽然老泪纵横。

当年他与徐阶同科进士,如今故人已贵为礼部侍郎,自己却在松江府与阉宦周旋。

陆砚生忽然对着战船长揖:"请水师弟兄做个见证!"

他袖中飞出十数枚缠丝紫雪丹,正落在甲板倭俘面前,"此物解倭刀淬毒最妙,请军爷们笑纳。"

那倭寇首领突然挣扎着嘶吼:"倭寇语言...!"(汪先生给的毒米...!)通译尚未开口,汪承宗突然暴喝一声,竟夺过衙役水火棍砸向状纸箱。

"汪东主这是要焚毁证据?"陆砚生指尖银光乍现,竟是用缫丝银钩挑起漫天状纸。

"可惜晚生已请雕版匠人连夜刻印百份——您瞧,这松江府的大街小巷,此刻怕已贴满《蚕妇冤》了。"

小主,

知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城墙根闪过数道黑影,刷糨糊的声响混在江涛声中。

少女忽然明了,今夜这场大戏,早在陆三郎织就的丝网中徐徐展开。

沈明允振袖高呼:"来人!摘去汪承宗儒巾!"

话音未落,汪家沙船突然燃起冲天火光,有人用皖南腔调哭喊:"走水了!舱里三千斤生石灰遇潮......"

陆砚生叹道:"汪东主果然备足了防潮之物。"

他转身望向知意,眸中映着跃动的火光,"这江南的蚕桑大业,终究要浴火重生”

沈知意攥紧的状纸突然渗出靛蓝墨迹。

陆砚生银钩轻挑纸背:"汪家用的是靛青掺砒霜,这毒遇汗即发。"

话音未落,西岸芦苇丛中窜出三匹枣红马,鞍上人皆戴黄杨木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