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枚刻着"清风不渡"的陶哨。
陆云袖的鸣镝箭破晓而出,三百锦衣卫缇骑自芦苇丛现身。
沈知意将陶哨按在码头石碑的北斗刻痕上,地底传来机栝转动的轰鸣。
严世蕃走狗的狂笑戛然而止。
晨曦中,四十九道水柱冲天而起,每道水柱顶端都浮着具陶制河工尸骸。
尸骨拼接成的巨大河图铺满江面,暗红色经络正是磁州窑匠用血釉勾勒的黄河故道!
"沈明允...你死了,还留下如此多的证据,这些你可真是……"
严世蕃管家浸在血泊中,"你竟把真河图刻在四十九具尸骨上..."
沈知意踏着涟漪走向河图中心,父亲熔剑前的背影突然清晰如昨。
那些熔进剑锋的,从来不是赃银与罪证,而是四十九位匠户以骨为模、以血为釉的赤诚。
"陆大人,别查了。"
女锦衣卫的令旗挥下时,三千盏引魂灯自上游漂来。
灯罩血字在朝阳中化作青烟,映出工部尘封二十年的真相:
嘉靖五年七月初七,磁州窑四十九匠户以身铸图,永镇河伯。
血浪拍打着陶制骸骨,沈知意的指尖抚过肋骨上的冰裂纹。
那些蜿蜒的沟壑里凝结着暗红釉彩,正是磁州窑匠户特有的血釉技法。
"每道裂纹都是堤坝走向。"
她将铁算珠按进骸骨颈椎的凹槽,"四十九具尸骨对应的四十九里险工..."
严世蕃走狗的弩机突然调转方向,陶箭射向河图天枢位。
骸骨阵列应声震颤,沈知意怀中的陶模残片竟开始发烫。
陆云袖的刀锋擦过她耳际:"他在启动第二重机关!"
江面突然腾起靛蓝色雾气,硫磺气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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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踉跄着抓住浮木,却发现水面倒影正在扭曲。
竟浮现出嘉靖五年七月初七的磁州窑!
熊熊窑火中,父亲沈明允正将陶模按进炽热的窑砖。
四十九名匠户围跪在窑口,每人腕间都系着浸血的麻绳。
"以我骨血,永镇河伯!"
苍老的祭词穿透二十年光阴,沈知意看见麻绳燃尽的瞬间,匠户们相继跃入窑火。
飞溅的骨灰与陶土融合,在窑变中化作北斗纹路。
雾气骤然消散,现实中的河图骸骨正发出同样幽蓝的光芒。严世蕃嫡系人员的狂笑裹挟着血腥:"当年没烧完的戏码,今夜终要..."
破空声打断话语。
老艄公的竹篙自雾中穿出,篙尖陶铃不偏不倚撞上弩机机关。
沈知意突然明白那铃铛的冰裂纹,正是父亲手札里的暗记!
"陆大人!震位三箭!"
女锦衣卫的鸣镝箭应声离弦,三支火箭精准命中福船桅杆。
燃烧的狼头旗坠入江中,映出船底暗藏的陶制机关。
数百个硫磺囊正随波漂向军仓方向。
严世蕃贴身嫡系的蟒袍掠过火光:"子时三刻已到,看好了!"
四十九处漩涡同时暴涨,漂浮的硫磺囊竟在河图骨架上组成星图。
靛蓝火焰顺着经络纹路蔓延,将整条河道化作燃烧的星盘。
沈知意突然呛出鲜血,铁算珠上的"丙寅"二字正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