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晨雾未散时·河风吹拂过

千丝诏 强势 1887 字 17天前

挑夫撞翻药篮,竹篾间滚出几粒靛蓝药丸。

沈知意拾起嗅了嗅,正是腌菜坛里渗出的异味。

抬头时,那挑夫颈后的朱砂痣在晨光中一闪。

与二十年前漕帮悬赏令上的画像别无二致。

河风骤起,货船帆索缠住岸柳。

陆云袖挥刀斩索时,断裂的麻绳里簌簌落下盐晶,在甲板拼出半幅河防图。

船老大靴底碾过盐粒,靛蓝粉末渗进木纹,渐渐显出前任河道总督的私印纹样。

午时三刻,茶寮灶膛突然爆响。

王婆扒出块烧焦的龟甲,裂纹走向与货船吃水线暗合。

阿菱用秤杆挑起龟甲,铜环卡住的刹那,盐场滤池底传来闷响。

四百九十枚锈蚀的官银浮出水面,每枚都刻着当朝重臣的姓氏缩写。

暮色染红河面时,赵四指最后一次修补渔网。

断梭插入中线的刹那,货船底舱突然渗水。

船工掀开隔板时,舱底赫然铺着层金腹蚂蚁,正将霉米搬向牡丹纹裂痕处。

那里嵌着半枚铜砝码,都是与二十年前官盐司失窃的砝码同批铸造。

那日,阿菱攥着新得的铜砝码放纸鸢。

赵四指的渔网兜住尾怪鱼,鳞片映出三司会审的朱批。

李寡妇的腌菜坛移栽了苦楝苗,根须缠着靛蓝布条,在盐雾里长成株异色牡丹。

漕帮货船改作盐船后,压舱石缝里生出的咸草,被盐工们编成警示绳。

沈知意总听见断梭与秤杆在风里私语,说那些未锈尽的官银,正在暗河底结盐晶。

晨雾裹着绣线香漫过朱雀桥,阿菱攥着新得的荷包往绣坊跑。

荷面上歪扭的并蒂莲泛着靛蓝幽光,线脚藏着几粒盐。

"柳姑姑!这丝线咬手!"

小主,

阿菱将荷包掷进染缸。

白色的液体突然沸腾,浮起层金沫,与漕帮货船底舱的锈银沫如出一辙。

绣坊主事柳三娘捻起湿线细看,指腹的茧子刮出丝缕金箔:"这是工部特供的错金线,怎会流到市面..."

话音未落,西厢传来绣绷裂帛声。

新来的哑女绣娘瘫坐在地,绷架上未成的鹤氅襟口,金线绣的流云纹竟与漕运密道图暗合。

沈知意恰好来取补好的官服,簪尾银光忽地定住鹤氅:"这针脚是双面回文绣?"

她翻过绣面,背光处金线竟显出……

陆云袖的刀鞘叩响门楣,惊落梁上积年的绣样册。

册页间飘出片褪色绸帕。

"三娘可识得此物?"沈知意展开帕子,盐渍显出的星图缺了东南角。

柳三娘鬓边银簪微颤:"这是端淑长公主赏给绣娘们的璇玑帕..."

她突然拽过哑女的手腕,指尖猩红的针眼正与星图缺角吻合,"二十年前暴雨夜,绣娘七十一人连夜赶制牡丹屏风,次日半数指溃生疮。"

暮色染窗时,哑女突然以针代笔,在染缸水汽上勾画。

金粉悬凝成河防图,某处闸门标注的朱砂点,正是阿菱发现官盐司秤杆的位置。

沈知意簪尾搅散金雾,图案重组后竟显出绣坊地窖的平面图。

地窖霉味混着靛蓝腥气。陆云袖劈开朽木箱时绣针应声倾泻,针鼻穿着的金线在火折子下显出密文。

柳三娘拾起半片绣绷,焦糊的湘妃竹上刻着前任工部尚书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