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之的磁石吸住沈知意腕间银锁:"今年上元夜,沈小姐是故意打翻走马灯引开锦衣卫?姑娘如此年纪就如此有主见,不愧是沈大人的妹妹"
"不然阿兄怎么把陆侍郎的密信送出去?"
沈知意突然撕开袖口,臂上烫着与沈砚剑柄相同的二十八宿纹。
"父亲临终前交代,若新闸现世,必要毁去这七百根牵机丝。"
沈砚的剑尖突然颤抖。
他想起知意那年生日那日,父亲独坐书房将牵机丝浸入松烟墨,窗棂外闪过知意裙角的菱花纹。
"冰窖女尸发间的玉簪..."
"是我生日,兄长送给我的。"
沈知意拔下脑后木簪,断口处露出中空的暗格。
"里面本该放着父亲给的和离书。"
裴衍之突然暴起,袖中暗弩射向沈知意心口。
沈砚旋身挡箭的刹那,弩箭擦过银锁,击碎闸门最后的牵机丝节点。
七百枚玉珏应声坠落,在浊流中拼成完整的孔雀纹。
沈知意的刀尖挑起最末端的玉珏,内壁刻着的正是父亲外放前的年号。
"阿兄可知父亲为何执意送我去陆家?来到江南"
她突然望着远方。
"嘉靖十八年黄河改道,陆侍郎在河道暗桩里发现的..."
沈砚的剑鞘重重磕在青石闸基上。
记忆如闸底暗流冲破封印。
十二岁的知意被送上马车时,怀里抱着他偷偷塞的松烟墨,车帘缝隙间露出她手里的刑部暗记。
裴衍之的冷笑混在风里:"沈老御史好算计,亲生女儿送去当人质,养女扮作..."
"住口!"
沈知意的刀锋突然转向自己咽喉。
"阿兄若真想知道嘉靖二十二年的事,就看看父亲准备给我的及笄礼。"
她扯断颈间红绳,褪色的香囊里掉出半片焦糊的纸页。
沈砚的指尖刚触到残纸,熟悉的批红笔迹便刺痛双目。
"沈砚和沈知意兄妹二人,必须除之,其父乃陛下暗卫头领,千丝狱真正的主人,千丝狱狱卒,朝堂,民间,无处不在,无处不入……"
地宫深处传来梆子声,与汴河上游的暗号完全错开两拍。
沈知意突然踉跄着扶住闸门,袖中滚落的蜡丸遇水化开,显出新闸真正的致命缺陷。
"阿兄的剑法还是破绽在左肩。"她突然握住沈砚执剑的手。
"就像前年,你在后院梨树下教我认星图..."
闸底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口铁箱破水而出。
沈知意劈开最近的箱盖,七百卷河工名册在血水中舒展,每卷末尾都盖着沈砚再熟悉不过的私印。
父亲批公文时,总会在此处多蘸一次朱砂。
裴衍之的磁石吸住最后一卷名册:"沈小姐可知,令尊在最后一页写了什么?"
“我只知道,你们不会杀我兄妹二人,如今父亲、母亲离世,即使是陛下,也不知道千丝狱的具体,虽然都听命于陛下,可陛下也只联系父亲,所以,你们都想掌握这个神秘的力量,削弱陛下……”
泛黄的纸页在阳光下显出暗纹,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行小楷的起笔走势,分明是知意幼时临摹他字帖时的习惯。
"新闸将倾,吾儿知意当持此卷赴京,万勿令其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