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突然剧烈翻涌。
沈知意旧伤迸裂,血珠溅上青铜鼎的瞬间,鼎身突然浮现朱砂批注:
"七月既望,月潮引路。"
严明烛突然夺过银梭,在自己心口剜出北斗烙痕。
染血的冰蚕丝迸发青光,竟与鼎内壁的血书产生共鸣。
当第七颗烙痕浸透鲜血,沉入海底的八角井栏突然破浪而出。
"这是...逆向潮音阵?"
井栏二十八宿方位开始倒转,海水逆流形成的漩涡将云姨困在闸门顶端。
沈知意望见父亲幻影在漩涡中重现,他手中的改良图纸正被冰蚕丝拆解重组。
缺失的承重齿轮,赫然是井栏基座的桑叶纹玉衡。
"何必用这么多技巧物件呢,不浪费金银嘛,这么多金银用于..."
“我的沈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嘛?”
她纵身跃入漩涡,咸涩水流灌入鼻腔的刹那,童年记忆忽然清晰。
哥哥和父亲还在母亲总在夤夜抚摸的玉衡,原是用来镇压海轨核心的机括。
当玉衡卡进闸门齿轮的瞬间,整片海域响起清越钟鸣。
燃烧的蜃楼幻影化作青烟,露出海底纵横交错的铸铁轨道。
每处铆接点都嵌着染血的桑叶纹玉片。
"这才是复杂的技巧技术。"
严明烛指着轨道交汇处的青铜棺椁,"二十年来...咳咳......"
云姨的狂笑混着海风嘶哑可怖:"严狱长此刻才明白?当年东厂火烧绣庄,烧的可不止是海防图——"
小主,
"我们严家儿女,生来就是为!"
“什么,云姨,你也是,噢,我明白了”
沈知意银梭突然震颤。
"蚕本来无辜,丝方尽成狱。"
东北方传来第五声螺号,却是《将军令》的调子。
十二艘破旧漕船刺破火海,船首站着陆云袖的陶俑。
她手中火把火光中泛青,手中令旗直指云姨。
"陶俑...怎么会...那严小公子不是你的亲戚,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存在巨大的分歧”
“你早就知道她是你们严家的人了”
“是的,她不仅仅是严家的,还是云家的,她和你父亲都是机巧门的传人,所以他们不用这些机关,怎么能复兴他们的门派呢”
"她从来不是活人。"
严明烛染血的指尖抚过冰弦。
"嘉靖十七年落海时...就是韩七用陶土重塑的机关人..."
陶俑阵突然炸裂,三百枚霹雳炮子射向云姨。
浓烟散尽时,她手中的鎏金钥匙已插入青铜棺椁。
海床剧烈震颤,轨道尽头的倭国战船扬起风帆。
"沈姑娘!看鼎内!"
严明烛的嘶吼中,青铜鼎浮现新图文。
当年在海轨核心埋设的自毁机关,正需要玉衡为匙、冰蚕丝为引。
沈知意望向严明烛,突然读懂他眼中的决绝。
"借银梭一用。"
他扯出冰蚕丝缠上银梭,纵身跃入棺椁缝隙。
当青光顺着三百轨道灌入倭船时
"沈姑娘...璇玑图的'蚕'字...是拆开写的..."
滔天巨浪吞没未尽的话语。
三百玉片从轨道脱落,带着匠人们的杰作沉入深海。
咸涩的雨开始落下。
沈知意站在倾斜的孤岛上,看着倭国战船被蚕丝绞成碎片。
怀中名册被雨水浸透,韩七的名字旁批注:
"身殒之日,海清河晏。"
八角井栏最后沉没的刹那,她终于看清那行小字。
"蚕心在轨,虽死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