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末端系着的半枚桑叶佩,正是被掳绣娘们暗藏的路线图
沈知意指尖拂过银梭表面的磁痕,贡船此刻应当驶过鹰嘴湾。
她突然扯断腰间冰蚕丝抛向海面,丝线在浪尖上绷出工部暗码的弧度。
陆云袖挑起眉梢:"你在等涨潮?"
话音未落,八艘蒙冲船突然破雾而出。船头青铜撞角泛着幽光,分明是严府私铸的战船制式。
沈知意银梭轻叩磁石,昨夜沉入海底的精钢骨架突然浮起,冰蚕丝缠上敌船舵轮。
"他们换过水密舱。"
老渔翁咳嗽着指向第三艘船底。
"看那桐油反光。"
沈知意瞳孔骤缩。
改良霹雳炮的青铜组件正从暗舱推出,炮口覆盖的油布印着户部今年新定的火漆纹。
她突然挥动银梭击碎祠堂檐兽,藏在石龛里的青铜镜折射晨光,精准刺入敌船炮手的双目。
严府战船阵型微乱时,海面突然浮起数百个鱼鳔气囊。
每个气囊表面都黏着云缕绣状的冰蚕丝,遇水膨胀后竟结成蛛网阵。
首船撞上丝网的刹那,藏在渔村屋脊的改良织机突然运转,数枚青铜齿轮将蛛网收拢成茧。
"二十年前沉没的漕船铁锚!"
陆云袖银梭刺穿正在下沉的敌船甲板。铁锚表面的珊瑚礁应声剥落,露出工部当年验收的铭文。
当第七个铁锚被冰蚕丝拖出海床,严府战船已被困成七星连珠的阵势。
沈知意踏浪跃上主船桅杆,腕间银梭突然与磁石共鸣。
我她循着震颤方向劈开舱室暗门,满箱双面浮纹锦下压着绣娘们的桑叶佩。
每枚玉佩断裂处都黏着带血的冰蚕丝,蜿蜒成倭国文字的轨迹。
"他们在用绣娘的技法传信!"
八角井突然喷涌桐油。
老渔翁们同时撒网,冰蚕丝在油面织就火路。
当第一艘敌船引燃时,沈知意看见严府侍卫怀中都拿着绣刀。
咸涩海风裹着火星掠过祠堂飞檐。
沈知意返身撞响青铜钟,声波震碎梁柱间的盐霜。
藏在一个暗格拓本后的暗格弹开,三百枚改良霹雳炮的青铜弹滚落成阵。
"这才是该送回京城的礼单。"
陆云袖银梭扫过青铜胆表面的火漆,工部历年贪墨的数目在磁粉中显影。
当最后一枚铜胆嵌入贡品箱夹层,东北方海平线突然升起三色狼烟。
老妇人布满裂纹的手突然扣住沈知意腕间:"严嵩的义子带着圣旨来了。"
海雾散尽时,水师楼船的青龙旗已逼近三里礁。
沈知意将银梭插入祠堂地砖,暗河水流突然改道。
载着罪证的贡船从水下密道悄然驶出,船尾拖着的冰蚕丝正将严府战船残骸拼成罪证链。
"姑娘可知何为千丝明狱?"
老者倚着青铜鼎,将鎏金螭龙扣按入胸口伤疤。
当磁石吸出三枚带毒的针,鼎身突然渗出朱砂:"当年三百绣娘用冰蚕丝缠住严府密探,在诏狱织就的假供词..."
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在鼎沿凝成倭国海图:"如今该用真丝缚恶龙了。"
螺号声响彻云霄时,沈知意看见贡船帆影没入朝霞。
严府楼船上的锦衣卫正要放箭,渔民们突然齐唱织锦号子。
声浪震起海底磁石,所有铁质箭头突然调转方向。
"海防图的最后一笔。"
沈知意银梭点向祠堂楹联。
冰蚕丝自"忠"字垂落,缠住圣旨匣的蟠龙扣。
当蚕丝显出工部暗记,宣旨太监突然发现绫帛内层渗出了严世蕃的私印。
潮水退向子午线时,第一箱罪证正被抬进通州码头。
沈知意摩挲着银梭上的磁痕,听见贡船方向传来熟悉的织机韵律。
那是三百绣娘用冰蚕丝叩响的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