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愣住了,她其实有过怀疑的,只是现在的她,一直在否定。
她知道,这肯定是真的。
她知道,这是她和沈知意商量的脱离朝堂和这假江湖的策略。
可是这突然老者的挑拨离间,已经让她心里有些许动摇了。
她踢开熔炉底暗格,翻出半块赤龙纹兵符。
"青城派不过替罪羊。"
熔洞突然剧烈震颤,九座熔炉同时倾覆。
唐珏甩出冰蚕丝缠住陆云袖手腕:"火道要塌了!"
铸铁门轰然闭合的刹那,陆云袖看见都尉撕开飞鱼服,心口白莲教印记在熔浆映照下宛如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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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沈知意,正在目睹一件事情,一件有意思的江湖事。
沈知意根据自己的感觉,找到了那批绣娘。
暮色四合,栖霞镇东头的悦来客栈早已掌灯。沈知意一直关注着隔壁雅间。
二楼雅间里,叶寒舟将白瓷酒盏捏得咯吱作响,窗外细雨斜打芭蕉的声响混着大堂说书人沙哑的唱词,却掩不住他耳畔愈发清晰的马蹄声。
那声音自五里外的官道传来,蹄铁分明钉着塞北特有的狼牙铜刺。
"客官,您要的酱牛肉......"
店小二端着漆木托盘刚撩开竹帘,便见玄衣青年霍然起身。
烛火摇曳间,寒光乍现,一柄三尺青锋已横在案前。
剑身映着青年眉间那道寸许长的旧疤,宛如盘踞着一条青鳞毒蛇。
"铮——"
箭矢破空声骤起。
叶寒舟反手挥剑,精钢箭簇应声断作两截。
箭尾雕翎被剑气削得纷飞,其中一片堪堪钉入墙头挂着的《寒江独钓图》,墨色蓑衣顿时染上几点猩红。
楼下传来桌椅翻倒的嘈杂,十余名黑衣客撞破门板涌入。
为首之人面覆青铜鬼面,腰间弯刀未出鞘,杀气已逼得柜台上那坛三十年女儿红"咔嚓"裂开细纹。
"血衣楼办事,闲杂人等速避!"
满堂食客霎时作鸟兽散,唯剩说书老者仍蜷在角落,浑浊双眼盯着台上半碗残酒。
鬼面人瞥见二楼珠帘微动,冷笑一声纵身跃起,足尖在廊柱借力三次,弯刀化作一道新月弧光直劈而下。
"叮!"
金铁交鸣声震得檐角铜铃乱颤。叶寒舟以剑鞘格住刀锋,左手二指如电,直取对方咽喉。
不料鬼面人竟不闪避,袖中忽射出三枚透骨钉,呈品字形封住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银铃轻笑自梁上传来。
但见绯色裙裾翻飞如蝶,少女纤足轻点刀背,手中银链缠住透骨钉反甩回去。
鬼面人闷哼暴退,面具被其中一枚擦过,露出半张布满紫斑的可怖面容。
"慕容家的千蛛万毒手?"
叶寒舟瞳孔微缩,剑锋顺势递出七朵剑花。
"三年前衡山派灭门惨案,果然与你们有关!"
"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过今夜。"
鬼面人嗓音沙哑似磨砂,反手掷出枚血色令牌。
客栈四周顿时亮起数十支火把,窗外人影幢幢,竟是将整栋楼围得水泄不通。
绯衣少女旋身落在楼梯扶手上,腕间银铃叮咚作响:"喂,大冰块,你偷了人家楼主夫人还是真的?这般阵仗怕是血衣楼七成精锐都来了。"
说着突然皱眉,抬袖掩住口鼻:"当心!烛烟有毒!"
话音未落,柜台后那坛裂开的女儿红"砰"地炸开,酒液遇空气竟燃起幽蓝火焰。
毒烟裹着烈焰瞬间吞没大堂,说书老者突然暴起,手中旱烟杆直刺叶寒舟后心要害!
"等的就是你!"
叶寒舟青锋倒转,剑柄重重撞在老者膻中穴。
假扮说书人的杀手喷出血雾,怀中叠出个鎏金机关筒,筒身刻着毒龙岭特有的九头蛇图腾。
绯衣少女甩出银链卷住机关筒,脸色骤变:"这是唐门七绝之一的暴雨梨花针!他们想......"
轰隆!
屋顶突然破开巨洞,寒铁锁链如巨蟒缠住梁柱。
八名黑衣人拽动铁索,整座客栈竟开始缓缓倾斜。
瓦片簌簌坠落间,叶寒舟瞥见远处树梢立着道白影,那人手持玉笛,分明是三个月前在洛阳牡丹宴上见过的......
"发什么呆!"
少女扯着他跃出窗外,身后木楼在刺耳断裂声中轰然坍塌。
数十支淬毒弩箭追射而来,却在触及二人衣角前被凛冽剑气绞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