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无事,第二日轮到申椒值夜时,薛顺已经好些了,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练字,偶尔放下笔,揉一揉肚子,也没叫嚷,就是迟迟不睡,害得申椒也只能干站着。

子初二刻(23:30),她耳听得外头有几声咻—啪—咻—啪的爆响,正纳闷,就听到他问:“今个是什么日子?”

“四月二十七,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那就是在试烟火了。”

他的声音怪轻的,申椒险些没听清。

扭头看去,那张轮廓分明的青涩脸庞,突然失了那种张扬的神气,不暴躁不痛苦,像是心里突然空了,所以什么神采都无了似的。

大半夜的不睡就是容易发愣啊……

申椒心说:可别猝死了,再刮着我。

“公子……”申椒试探的叫了一声,已经想到要怎么找郎中最快了。

薛顺却又没事人一样回过神,笔一扔没好气道:“干嘛?”

申椒:干你一拳……

“夜深了,要准备就寝嘛?”

“外头响成那样你让我怎么睡?”

“可要奴婢去拿一碗安神汤来?”

薛顺:……

“你那脑子里装的是棒槌吧?直来直去弯儿都不拐一下子,去拿披风来,我要出去走走。”

“……是。”

申椒拿了一件最薄的披风给他。

薛顺也是怪,没事都要找事发脾气的人,在有些地方却格外好糊弄,或许是因为身世……所以他根本都不知道别人在糊弄他吧?

系着带子的手顿了下,但也就那么一下,申椒就心里含怒带怨的打了个漂亮的结。

四月的天其实不冷,但薛顺病着,一点儿夜风就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揉了揉眉心还是迈步往外头去了。

申椒在旁边提着灯照亮,后头没叫人跟着。

他也不是漫无目的的走,而是沿着一条长廊上了台阶,踱步朝着烟花盛开的方向走去,直到一处高台广榭才停住脚。

这地方挺偏僻荒凉的,离蓼莪院不远,可他还是出了不少汗,有些难受的喘着,扶住了栏杆,朝远处眺望。

连成一片的烟火如同可望不及的繁星……

“老头子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奴婢不曾见过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