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甜香飘了满院。

许怀夕踮着脚,小心翼翼将枇杷蜜舀进瓷碗。

本来应该用桂花蜜的,但临县没有,枇杷蜜还是在药铺里买的。

酒酿汤圆浮在琥珀色的汤汁里,看起来就很香甜。

她转头看向沈挽恙,“柴火不用加了,你帮我把汤圆端进去。”

许怀夕盛了两碗起来,让他端去正屋。

沈挽恙点点头,依言照做。

许怀夕加了清水在旁边的铁锅里,晚上洗漱用。

锅炉隔着一堵墙就是堂屋。

她端着托盘迈进堂屋,却见沈挽恙正坐在那发呆。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院角的枯树。

沈父坐在桌前,“今儿是什么日子?”他嗓音沙哑,“竟吃这个......”

说起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酒酿汤圆了。

许怀夕将碗轻轻放在桌上:“早上做米糕还剩下些糯米粉......”

她顿了顿,“挽恙咳得厉害,酒酿能润肺。”

沈挽恙搭在桌子上的指尖微颤。

沈父舀了半勺汤,还没入口就僵住了。

枇杷混着酒酿,味道极好。

多年以前的上元夜,云娘也是这样,捧着青瓷碗站在回廊下笑着说:“见徳尝尝,今年新酿的......”

“老爷”,许怀夕小声唤他,“可是太甜了?”

许怀夕知道沈挽恙不嗜甜,所以放的糖不多。

说起来这个时代的糖有些甜到发苦,还是不够纯。

老人猛地低头,胡须上沾了滴晶亮的糖汁:“......刚好。”

对面,沈挽恙正用勺子轻轻划开汤圆。

糯白的皮破开,流出黑芝麻馅,浓稠如墨。

他忽然想起三岁多那年,自己趴在厨房偷吃馅料,被母亲用擀面杖轻敲了下手背:“小馋猫,留些给爹爹......”

“挽恙,”许怀夕突然推过小碟,“我另做了咸口的,你若不爱甜......”

沈挽恙摇头,舀起整颗汤圆送入口中。

糯米皮绵软,芝麻馅滚烫,烫得他眼眶发酸。

“云娘做汤圆,总爱包进些古怪馅料。”

沈父突然开口,“有次塞了蜜渍梅子,酸得我......”

许怀夕眼睛一亮:“我在《膳夫录》里见过!说是南唐宫里的做法。”

之前沈挽恙屋子里都是书,她看了不少。

主要是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太少,她想要从书里找找答案。

“她哪懂什么宫廷菜。”

沈父摩挲着碗沿,“不过是把我觉得稀罕的果子,都包进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