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程将军派人来请。

校场上篝火熊熊,突厥俘虏和北疆将士围坐成一圈。

许怀夕惊讶地发现,火堆旁竟摆着胡饼、马奶酒。

是突厥人的中秋节礼。

“战俘们也想家。”

程将军低声道,“沈先生说,让他们过个节。”

许怀夕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发现了他。

沈云岫独自站在阴影处,手中握着半块月饼,目光落在东南方向。

那是长安,也是江南。

她悄悄走过去,往他手心塞了颗桂花糖:“味道还可以,你应该会喜欢”。

这糖的甜点刚刚好,沈云岫不会觉得腻。

八月十六清晨,许怀夕在收拾碗盏时发现个油纸包。

打开是半块没吃完的坎儿井月饼,被人用刀工整地切成两半,馅料里的红曲朱砂完好无损。

这月饼明显是沈云岫留的。

窗外,迁徙的雁群掠过湛蓝的天空,排成一个“人“字。

他们现在的日子越来欣欣向荣了。

这倒是个好的开始。

三个月后,商队带回了第一封江南的信。

许怀夕在油灯下拆开火漆,抖落出一叠银票和一张清单。

“冰蚕丝供不应求,再加订三十匹。

沙枣酒有贵客愿出双倍价,求窖藏老酒。

另附:你要的栀子花苗已随船北上。”

她指尖抚过“栀子”二字,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沈云岫披着夜色归来,斗篷上还带着雪山的寒气。

“这么晚还不睡?”

许怀夕献宝似的举起信纸:“江南的栀子花......”

话未说完,沈云岫已从怀中取出个小陶盆。

嫩绿的幼苗在月光下舒展叶片,清香暗涌——竟是早已抵达的。

“走军驿快马送的。”他轻咳一声,“怕商队颠坏了。”

许怀夕很喜欢,不过现在天晚了,明日再看看要不要移栽。

……

院里的石阶上积了层薄雪,而窗台上却摆着个粗陶盆。

青白釉的冰裂纹花盆里,一株栀子正打着骨朵,墨绿的叶片上凝着细碎冰晶,在晨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