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车夫探过头来。
张剑豪几人眼睛一瞪,啥玩意儿,张嘴就要两块?
“五毛。”
张诚面不改色。
“成!”
车夫答应得倒也爽快。
张诚暗忖,价怕是给高了。
五人分乘两辆黄包车。
半道上,坐在后车上的张忠明突然怪叫起来:
“俺的茶叶蛋咋没了?日他娘的,俺刚花三毛钱买的……”
张诚闻言,差点没绷住。
这帮贼,还真是雁过拔毛,连个鸡蛋都不放过。
张剑豪他们几个口袋里,一毛钱钢镚都摸不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身上没钱。
钱,都妥帖地藏在裤衩的暗兜里,或是塞进了鞋垫子底下。
“嘎吱嘎吱——”
黄包车老旧的链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张诚本想跟车夫套几句话,打探打探那远航修理厂的底细,谁知对方只是嘿嘿干笑,嘴巴严实得很。
一炷香的工夫,黄包车在一片用铁皮和油毛毡胡乱搭建的修理厂外停下。
张诚付了车钱,领着张剑豪四人,径直往修理厂里走。
“找谁啊?”
刚踏进院子,一个叼着烟卷、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便从歪歪扭扭的
“保安亭”
里晃了出来,一脸的不耐烦。
张诚面带微笑,迎上前去,从兜里摸出
“华子”
,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小青年眼睛一亮,嘿笑着接过烟,夹在指间却不点燃:
“哟,看不出,还是个抽华子的老板。”
“哥们,我们从阜宁县来的。”
“阜宁县?”
小青年挑了挑眉梢,把烟别在耳朵上,
“嘛事儿?”
“前几天,我那两批服装,被贵宝地扣下了……”
“操,原来是你们这帮孙子!”
张诚话音未落,那小青年便猛地打断,扯着嗓子朝里院嚎了起来,
“刀哥、刀哥!上次那娘们的姘头,找上门来了!”
“哐当!哐当!”
随着小青年的叫嚷,前边几间屋子的门被人接二连三地踹开,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敞着怀的青年骂骂咧咧地涌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扳手、铁棍之类的家伙。
张剑豪他们几个脸色微变,立刻抢上几步,将张诚护在身后。
十几个地痞无赖,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将张诚五人团团围住,一个个神情倨傲,眼神凶狠。
张诚脸上的笑意未减分毫,目光落在为首那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刀哥了?久仰大名。”
刀哥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张诚,皮笑肉不笑:
“你小子胆儿不小啊,还真敢摸上门来。”
“刀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刀哥咧嘴,露出两排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
“那臭娘们差点给老子脑袋开了瓢,你说,老子什么意思?”
张诚眨了眨眼,这茬,李圆圆倒是没跟他细说。
“刀哥息怒,我这不就是特地来给您赔礼道歉的嘛!”
张诚依旧笑着,又抽出一根华子,递向刀哥。
刀哥“哼”了一声,看都没看那烟一眼,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要道歉?行啊!先跪下,给爷磕三个响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