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金茶融万两木阁纳千军

墨色锦袍的楚天风指节轻叩鎏金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泛起涟漪,他斜睨着云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师侄这胃口倒是不小,十万两银子砸下去,都能在苍古帝国的皇城里买下半条朱雀大街了。”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苍梧居士也是这般豪言壮语,不禁摇头轻笑,袖中暗藏机关的玉扳指在烛火下闪过冷光。

云逸即刻抱拳,狼首徽记在袖中硌着掌心,提醒他每一个字都关乎天刀门的存亡。“师叔明鉴!”他抬眼时,烛火在瞳孔里跳动,映出演武场弟子们共用一把木刀的画面,“如今门中三百弟子尚着单衣,机关术工坊的炉火因缺精铁几近熄灭。前日流民暴动,我们连赈灾的粥粮都凑不齐……”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想起那个在寒夜中饿死的小药童,“这十万两,是给天刀门续一口气的药引啊!”

刘宇轩摩挲着腰间青竹玉佩,那是苍梧居士二十年前赠他的信物。老人的目光穿透云逸挺拔的身形,仿佛看见故人年轻时在沧州城头浴血奋战的模样。“你这讨债的架势,倒和你师父如出一辙。”他忽然轻笑,茶案上的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青烟,“当年他为了救流民,可是把我珍藏的千年人参都偷去换了粮食。”老人话锋一转,眼中泛起泪光,“这十万两算我借你的,利息嘛……等你把天刀门的狼首旗插到魔教总坛,便一笔勾销。”

楚天风饶有兴致地转动着翠玉扳指,暗格中藏着的银针随着动作轻响。“我们师兄弟商议,再送你五个铺子。”他抬手示意,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他袖口的云纹刺绣上,“朱雀大街的绸缎庄、城西的铁匠铺……你尽管折腾。但丑话说在前头,若经营不善,我可要把铺子改成赌坊。”他故意板起脸,却掩不住眼中的期许。

云逸重重叩首,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想起在破庙里与弟兄们分食野菜的夜晚。“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成,定当涌泉相报!”他抬头时,目光突然变得急切,“只是……我师父他究竟在何处?为何三年未曾露面?”

刘宇轩的笑容瞬间凝固,茶盏重重磕在案上,溅起的茶汤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痕迹。“不该问的别问!”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厉,却在触及云逸眼底的执拗时,语气渐渐软化,“他在做一件比性命还重要的事。你只管练好刀,守好天刀门,便是对他最好的交代。”

云逸沉默良久,窗外的风掀起纱帐,烛火明灭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龙争谷那场血战。“天刀门的创立,本就是一场豪赌。”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那时我们被魔教追杀得如丧家之犬,是天风宗的援手给了我们喘息之机。”他想起独孤雪浑身浴血却仍舞着双刀的模样,“直到独孤雪带着她的死士加入,看着她用双刃在敌阵中劈开血路,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缺的不是名号,而是敢与命运抗争的脊梁。”

“如今我们暂居青木山庄,看似安稳,实则如履薄冰。”他握紧腰间的银哨,那是青儿用最后力气为他系上的,“我已寻得一处隐秘山谷,那里易守难攻,适合作为根基。但在魔教未除之前,贸然搬迁便是将弟兄们置于险地。”他望向师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所以这十万两银子,不仅是救急,更是为天刀门谋一条生路。”

厅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唯有香炉里的沉香屑在静静燃烧。楚天风忽然起身,拍了拍云逸的肩膀,玉扳指的凉意透过衣衫传来:“当年你师父也是这般孤勇。去吧,天刀门若需要古剑派的力量,只管开口。”他转身时,锦袍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流动,宛如翻涌的江湖。

刘宇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案上斑驳的木纹,那是经年累月被茶渍浸染的痕迹。他望着云逸年轻坚毅的面庞,微微点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数十年江湖风雨的沉淀:“不错,如今魔教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青木山庄三面环山,唯一的山道设有十二重机关,就算魔教倾巢而出,也能坚守旬月。”老人顿了顿,抬手示意厅外飘来的药香,“再加上医圣谷在此处囤积的千年药田,光是那片种植着九转还魂草的谷地,便足以保你们疗伤无忧。”

云逸双眉紧蹙,想起昨日巡查时,看见弟子们为争夺物资险些大打出手的场景,不禁神色忧虑:“师伯所言极是,只是门中散修来自五湖四海,虽有热血,但缺乏统筹之人。如今账目混乱,训练无序,连每日的膳食分配都成了难题。”他脑海中浮现出莫白为调解纷争熬红的双眼,还有沈月影深夜核对情报时疲惫的身影。

楚天风闻言,仰头大笑,翠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他伸手拍了拍云逸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微微一晃:“这事儿包在师叔身上!你可知我古剑派的「璇玑阁」?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智囊团。”他眼中闪过一丝骄傲,“我门下的陆明渊、苏晚晴,皆是你师父的亲传弟子,当年他们在「天机试炼」中,可是以双人之力破了「九宫八卦阵」。让他们去帮你整顿内务,保管将天刀门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特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陆明渊已入先天境中期,苏晚晴的「流云步」更是能在十步之内取人首级,这般阵容,便是十大门派见了也要眼红!”

刘宇轩抚须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医圣谷徽记的玉简:“我这边也不能落后。明日便让林药师带着她的「回春堂」入驻天刀门,那丫头研制的「生肌散」,连白骨都能长出新肉。”老人忽然板起脸,“但丑话说在前头,药材珍贵,你可别让弟子们拿来当糖豆吃!”

云逸眼中泛起泪光,再次深深行礼,额头几乎触到冰凉的青砖:“师伯、师叔大恩,云逸没齿难忘!待天刀门崛起之日,定要在江湖中为两位立起长生牌位!”他直起身时,目光坚定如铁,“有了诸位相助,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天刀门也定能踏出一条血路!”

待云逸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刘宇轩望向楚天风,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复杂神色。“苍梧临走时,将这孩子托付给我们。”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他当年单枪匹马闯魔教总坛,为的就是给江湖留一线生机。如今,这担子该由我们接着扛了。”

楚天风摩挲着腰间的古剑,剑鞘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放心,我古剑派虽不在十大门派之列,但论底蕴,可不输任何人。门中三位宗师境长老已闭关十年,此次为了天刀门,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出山坐镇。”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倒要看看,那些魔教余孽,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晨光如碎金般洒在青木山庄的飞檐上,云逸踩着沾满露水的青石路,朝着信阁走去。远处演武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与信使腰间铜铃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激昂的战歌。他抬头望向天空,恰好看见一只信鸽掠过朝霞,翅膀上绑着的竹筒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想起唐家姐妹俏皮的字迹,风家兄妹分享的塞外奇闻,还有江鹤在信中画的那些古怪武学图谱,云逸不禁加快了脚步。这些跨越千里的牵挂与支持,何尝不是天刀门在江湖中扎根的底气?而他,定要让这些温暖的期盼,都化作照亮黑暗的刀光。

云逸的指尖刚触及信阁雕花木门上的青铜兽首,门环便传来细微震动,仿佛这古老建筑早有灵觉。推开门扉的刹那,墨香裹挟着火漆的焦苦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蜂蜡与宣纸特有的陈韵,宛如一卷徐徐展开的江湖密卷。阁楼内灯火摇曳,两百余名情报人员身着统一的藏青劲装,在错落的木质回廊间穿梭如燕。有人半跪在羊皮地图前标注红点,笔尖蘸墨时带起的细小飞溅,在烛光下如流星坠落;有人将密信卷成细筒,嵌入刻着不同徽记的竹筒——狼首代表紧急军情,鹤纹标记江湖秘闻,而那枚刻着骷髅的竹筒,此刻正被一名老者小心翼翼地放入暗格。

十二具青铜机关兽分立两侧,形态各异的兽首吞吐着载满信件的竹筏。当左侧的朱雀机关兽张开喙部时,云逸清晰看见内部齿轮咬合的精密构造,黄铜部件在转动间泛起冷光,发出规律的“咔嗒”声。这声响与远处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竹简开合的轻响交织,竟在阁楼间谱写出一曲充满秩序感的韵律,仿佛整个信阁都是台精密运转的庞大机器。

墨色锦袍的楚天风指节轻叩鎏金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泛起涟漪,他斜睨着云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师侄这胃口倒是不小,十万两银子砸下去,都能在苍古帝国的皇城里买下半条朱雀大街了。”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苍梧居士也是这般豪言壮语,不禁摇头轻笑,袖中暗藏机关的玉扳指在烛火下闪过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