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实习第一天,我被安排到临终关怀科值夜班。
护士长交班时神色凝重:
“记住,204病房的呼叫铃响必须30秒内赶到。”
“但如果听到‘我要回家’...”
“千万别进去,立刻给我打电话。”
凌晨三点,呼叫铃尖锐响起。
显示屏赫然写着204。
对讲机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我要回家...”
我颤抖着拨通护士长电话。
却听见她的声音从204病房里传出:
“乖,我们已经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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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医院,临终关怀科。晚上十点。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格外浓重,试图掩盖某种更深层、更复杂的气味——衰老、病痛、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生命尽头的气息。走廊灯光调得很暗,试图营造一种安宁的氛围,却只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短短、模糊不清的阴影,反而添了几分幽邃。
林薇抱着崭新的白大褂,站在护士站前,手心有些湿冷。今天是她在医学院实习的第一天,直接被分到了这个传说中“最考验心脏”的科室。
“林薇是吧?”一个低沉的女声响起。
林薇抬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眼角带着深刻纹路的护士长站在面前。她胸牌上写着“王静”。
“王老师好。”林薇连忙躬身。
王静护士长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评估什么。那眼神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跟我来,交代夜班注意事项。”
护士站里很安静,只有电脑主机低沉的运行声和远处某个病房隐约传来的仪器滴答声。王静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种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科情况特殊,病人大多处于生命末期,需要的是安宁和尊严。你的主要工作是定时巡视,记录生命体征,处理一些基础护理。呼叫铃征,必须及时响应。”她顿了顿,语气加重,“尤其是204病房。”
林薇的心下意识地提了一下。
“204住的是一位晚期癌痛的老先生,姓陈,意识时清醒时糊涂。”王静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记住,他的呼叫铃响,你必须三十秒内赶到。他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需要紧急处理。”
“是,我明白。”林薇认真记下。
王静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东西,像是怜悯,又像是警告。她沉默了几秒,才继续开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但是……如果你在回应呼叫之前,或者在外面,听到从204里面,传出任何声音,特别是……‘我要回家’这句话……”
林薇屏住了呼吸。
“记住,”王静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一字一顿,“千万别进去。一步都不要踏进去。立刻,马上,用护士站的座机,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贴在电话机旁边。”
千万别进去?打电话?
林薇愣住了。这算什么规定?病人说想回家,不是很常见的诉求吗?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不进去安抚,反而要打电话?
“护士长,为……”她忍不住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