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青从来是个感性爱哭的人,但是哭通常只在独处时,或者和黎思吵架的时候。和外人,从来没有过。
可她现在被逼得眼眶红红,鼻尖泛酸,眼前已是一片雾气。
“你又说谎了,对那样的人,除了怜悯就只剩唾弃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曼青,我说了,不会再撒谎。”
陆屿道:“我会怜悯小猫小狗,或者是那些命运不由自己的人。但你不是,你把自己救回来了不是吗?即使是在悬崖的边缘,也是回来了。”
她压抑了太多年的不安感被剖了出来,此刻正是爆发时刻。
“我很矫情。”
陆屿一愣。
她就像是忽然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把憋了许久的话和想法都倒苦水似的倒出来,一边嫌着自己。
“喜欢钻牛角尖。在旁人看来根本不是事的事,我自艾自怜,怨天尤人。我过得已经比很多人都幸福了,但还是矫情地把自己逼到死角。”
她是父母离异,摊上个不是人的父亲。母亲控制欲强烈,思想观念和她极其不同。
可她说到底比那些真正苦的人幸福很多,她一直觉得自己矫情又作。
“曼青,”陆屿的声音放柔下来,“这不是矫情。”
她不语。
“人的痛苦也好,幸福也好,不是这么衡量的。面包重要,思想精神情感也重要。处在不同位置的人感受的痛苦不同,并不是因为矫情与否,感受自己的,莫管旁人。”
陆屿又蹲低了一些,缓声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但也是我希望你以后不必再经历的。”
他这一句接着一句,就跟催泪弹似的,她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一眨眼就落下来了,被她快速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