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故作惊讶:“当然是我和阿黄啊,我们俩是一家子。不然呢?”
看叶妙安又羞又气的样子,李准没忍心再逗,认真地说:“再有一个月,等事情过去了,咱们就走吧。”
叶妙安急道:“我才不和你走,你带着你的阿黄吧。”说完,她略略思索了一下,突然有些茫然:“我们能去哪?”
李准笑笑:“想不想去看看塞外牛马,大漠风光,南国春渡,秦岭隆冬?”
能亲眼见见书中景象,是怎样一个快活了得。
叶妙安被他说的,不禁心驰神往了起来,但仔细想想,又有些沮丧:“你一届宦官,难道还能离了紫禁城不成。”
他的权势全仰仗着这座帝王手下的城池,脱离开来,他甚至连个男人都不是。
李准瞥见叶妙安眼中的怜悯,停了下来,有些自嘲的说:“叶二姑娘说的是,是小的痴心妄想了。”
叶妙安原不是想打击他,急忙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
越说越错。
李准说过,他想要的是她的心。但如今这一锅粥的局面里,叶妙安自己也搞不清,是有几分真心,几分感激,几分不得已。
两个人各怀心思,吃过饭,到了就寝的时间。
叶妙安原以为李准会像往常一样,天黑就回京郊大营。但过了戌时,对方还没走。
这处宅子小,不比京中府邸。除去下人睡的屋子,统共就剩一间能住的厢房。
李准不走,她也不能赶,那就只能共处一室了。
叶妙安局促的躺在床的紧里头,顾不得热,把被子拉到了最高处,从下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她突然发现,自打所谓的成亲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清醒着过夜。
李准换了亵衣,钻进另一床被里,故作镇定地咳了咳:“睡吧。”
说完,他欠起身,扑的一声,把台上的烛吹灭了。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细腻无边的黑暗限制住了一些感官,无形之间就放大了另一些。
李准把呼吸拉长,好像上夹板一般,直挺挺的躺着,感受着。
他那日和师傅撒了谎,抑阳的药,他已经有几日没吃了。
吃了十来年,骤然停下,他也不确定还能有几分起色。
今天叶妙安的无心之语刺痛了他,如果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似乎连成家的心思都不该有。
他先前在心里看不起刘宝成,觉得这么老谋深算的一个人,为了一点起阳的药就冲昏了头。现下想想,有些东西是要实打实握在手里,才会患得患失。
泓月桥一炸,京中谁有火器,并不难猜。想必师傅知道,定会责罚他莽撞。但李准已经隐隐有些厌倦了——这恩,要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正殚精竭虑,胳膊上突然微微一热,是身边的人拿手碰了碰。那只细腻的手轻轻点了一下,见他没有动,便大着胆子搭了上来。
叶妙安轻声说:“我没有看扁你的意思。”